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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安市的生意圈子里头都传的差不多了。王汀完全有充足的理由将郑东升夫妻也拖下水,好借警方的手报复他们。
王汀轻轻叹了口气:“其实现在最该着急的人是她,因为郑妍还下落不明。”
周锡兵沉默了一瞬,突然间开了口,郑重其事道:“王汀,你答应我一件事,你别去晶晶案子的现场。别去,答应我,不要去。你要是出事的话,我会疯的。”
他没敢跟王汀提过。在王汀做噩梦,冰天雪地中的雪娃娃换上了王函的脸时,他也曾被自己噩梦中端立在雪人肩膀上的王汀的脑袋吓醒了。
他曾经无数次梦见过类似的场景,每一次雪娃娃的头都换成了他记忆中的晶晶。她对他笑,对他叹气,有的时候还跟他聊起小时候两人一起玩耍的经历。晶晶甚至还让他去看一本名叫《可爱的骨头》的小说。他当时欣喜若狂,以为晶晶是在梦中暗示他破案的关键。他将那本书翻烂了,最终不得不相信也许她只是在安慰他,即使她死了,生活也还会继续。生活就像一个人的骨架,即使残缺了一块骨头,骨架终究能够融合到一起,重新长全了。
大约是已经习惯了雪娃娃长着晶晶的脸,接受了晶晶早已离世的事实,在无数次同晶晶的交谈中,周锡兵的情绪也逐渐从愤怒悲伤转为平静。这是个残忍的事实,死者终究会被遗忘或者说是忽视。人类拥有强大的自愈本能,人们总能看到美好跟希望,不会永远地沉浸在痛苦悲伤当中。
永远沉浸在痛苦折磨当中的,始终只有受害者自己。
活着的人终将会活下去,开始新的生活。
周锡兵在睡梦中看到雪娃娃朝自己微笑,眉眼分明是王汀的时候,硬生生地被吓醒了。他有种说不清楚的愧疚,他能够接受晶晶的死亡,却不敢想象王汀遭遇不幸。可他无法欺骗自己找出更多的理由。他的确受不了王汀有任何损伤。
“答应我,别去。我会跟市局这边打报告,看能不能把晶晶的案子也并过来一起调查。你相信我,这么多年了,我们的破案率还是很高的。”周锡兵简直有点儿语无伦次了。他被吓醒时,躺在床上久久都没办法动弹。那种感觉太清晰了,清晰到仿佛是他去了案发现场,亲眼所见一样。
王汀笑了一下,似乎是在安慰男友一般:“对,我看到了。去年南省好几个地方的破案率都达到了百分之百,你们很厉害的。”
这句话让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其实王汀没有对男友兴师问罪的意思,只是他们谈论的是身边人发生的案件,实在难以不硬邦邦而冷冰冰的。死者为大,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用轻快的口吻去谈论李晶的事情。这个女孩的遭遇,让她心中充满了同情与愤怒。
只有魔鬼,才能如此残忍无道。
周锡兵清了清嗓子,问了王汀今天的工作情况,又关心了一句王函:“她今天没惹你生气吧。”
王汀立刻开启了护犊子的模式:“王函还是很乖的,我说她,她都会听的。”
周锡兵笑了,心道他又不是没见过王汀板着脸训斥妹妹,王函缩着脑袋各种胡说八道替自己辩解的场景。不过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拆自己女朋友的台。既然王汀说王函很乖,那就姑且认为她的确很乖好了。即使这个实习老师成天在学校里头打酱油,他也决定捏着鼻子不说话。
王汀听了周锡兵的笑声,莫名心虚,有种自家的孩子拿不出手的感觉。她脱口而出:“王函聪明又能干,一点儿也不比李晶差。”
话音落下,两人都陷入了沉默。王汀知道自己又将气氛彻底搞砸了。王函的幸免于难,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在嘲笑李晶的不幸。她提起这件事,又是在朝周锡兵的伤口上撒盐。偏偏李晶还是周锡兵的小青梅,让她安慰周锡兵,总有种说不出的阴阳怪气。
周锡兵轻轻地叹了口气,带着淡淡的怅然:“是啊,她们都是非常聪明的小姑娘。”
生命永远停留在十四岁的李晶,跟被绑架后烧坏了脑子智力回归寻常还遗忘了很多事的王函,谁能说得清楚,她俩到底谁更幸运一些。经历了不幸之后,她们都不在是古灵精怪的天才女童。
周锡兵始终难以理解,为什么那个人要特意挑格外聪明的小女孩下手。是为了满足他的虚荣心还是为了借什么运势?如果按照王汀分析的结果来看,这人想要冰雪聪明的话,是不是在借助什么运势?
他在笔记本上写下了“才”字,然后在周边画了个圆圈,又标上了一个问号。到底是谁想要借助才势呢?晶晶死的那一年以及王函被绑架的时候,他的人生轨迹是不是都发生了重大变化?
周锡兵放下了手中的笔,安慰了一句王汀:“不要想了。现在王函也已经长大了。”
身为警察,他不该说出这样的话。很少有持续犯案的犯罪分子会主动收手,除非是他们的情况不允许他们继续作案。吴芸长大了,晶晶死了,王函是个大姑娘了,可还有郑妍,还有无数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她们都会成为被罪犯盯上的目标。
可是作为姐夫,作为王汀的男人,他只能这话安慰自己的女友。人的爱总是有限的,不可避免地会倾斜给自己关心在乎的人。起码,王函已经成功地逃离了那个危机重重的世界,她不会成为被狩猎的对象。
王汀“嗯”了一声,接受了男友的安慰,又叮嘱了一句对象:“你早点休息吧,不要太累了。工作永远都不可能完全做完,该睡觉的时候就睡觉吧。”
周锡兵笑了笑,又跟女友腻歪了一会儿,直到对方钻进了被窝睡好了,才挂掉电话。他的笔记本已经写满了第二天的工作计划,他要查云县二十多年官员的升迁情况。这个人,要在云县、南城跟安市都任过职,等在安市任职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影响安市土地开发的能力。
周锡兵想了想,又在吴芸跟晶晶的名字之间画了个箭头。如果吴芸是伥鬼的话,那么晶晶很可能就是她引诱的目标。
吴芸今年三十五岁,她离开家乡后不久,晶晶就去了南城。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满脸稚气,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当成应该提防的对象。甚至比起同龄人,她更加容易获得十岁女童的信任。
周锡兵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纸笔,搓了把脸又去卫生间打了个热毛巾把子敷在脸上。这是王汀在他极度疲惫的时候常常为他做的,热毛巾敷脸,疲惫至极的精神就能好一点。人若是累极了,反而不容易入睡。王汀说这是因为人类的自我保护系统害怕会一睡不醒,所以干脆不让睡。
才刚挂了电话没几分钟,他就又想对方了。也许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够感受到宁静的温馨。
隔着几百里地远,同样在床上辗转反侧的人还有王汀。她睡不着。纷乱的思绪在她的脑海中不停地游走,少了一双宽厚的大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她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王汀在床上翻了几个身,都没有找到最好的入睡姿势。她叹了口气,爬起了身,下床穿鞋,扭开了卧室门。
小书桌正安安静静地待在客厅里头发呆,看到王汀,它语气疑惑:“咦,王汀,你怎么还不睡觉啊?是不是忘了拿暖水瓶进房间了?”
王汀伸手摸了摸书桌,叹了口气。
房门被敲了好几下,王函才着急忙慌地过来开门。她一见她姐就露出个心虚不已的傻笑来,亲热得生怕人家猜不出她心中有鬼一样,跟只树懒似的往她姐身上挂:“姐,你找我有事儿啊?”
王汀看着自己的妹妹,半晌才问出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王函立刻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举手发誓:“没有,姐,我没有事情要说。”
王汀轻轻地叹了口气,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无奈道:“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也没什么。”
王函的圆眼睛眨巴了两下,看起来迷茫极了。她的嘴巴张开了,发出了近乎于傻气的“啊”,似乎完全反应不过来她姐在说什么。
妹妹的傻样子显然极为辣姐姐的眼睛。当姐姐的人直接皱了下眉头,催促她道:“别光想着玩了。既然实习了,就给我有点儿实习的样子。你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备课?桌子上都放着什么东西?”
王函心虚地回头看了眼床头书桌上一堆零食跟漫画,这显然是她姐眼中堕落的证据。她嘿嘿地干笑了两声,然后死鸭子嘴硬坚决给自己找借口:“天这么冷,我只能在被窝里头活着。”
王汀眼睛一瞪,随手指着客厅里头的小书桌,勒令妹妹搬进去:“就放在你床边,我成全你坐在被窝里头看书备课。”
王函想要负隅顽抗,被她姐眼风一横,多年积威下形成的条件反射让她只差直接腿一软跪下来抱大腿了。王函哪里还敢再啰嗦,只能捏着鼻子乖乖去搬桌子,在她姐的淫.威压迫下,老老实实地摆在了床边,又翻开了一本高中数学课本,装模作样她在勤奋地上着进。
她姐盯着她发愤图强的时候,王函还愁眉苦脸地抱怨了一句:“差不多就行了啊。姐,做人要难得糊涂,不然肯定会活活累死的。你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
王汀看了她一眼,王函立刻埋下脑袋,乖乖继续看书。
次卧室的门板合上了,王汀径直回自己的房间。王小敏打了鸡血一样地朝小书桌喊:“你要看好了王函,她的一举一动都要跟王汀汇报。”
小书桌茫然不已:“噢,王汀,你是不是怕王函做坏事啊?”
王汀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神经过敏。她只是不太相信偶然。当年的案子发生之后,医生也说王函烧坏了脑子,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从医学角度来讲,很少会有真正的失忆。这么多年下来,王函真的对当年的事情一无所知吗?她一而再地提起斩赤龙以及撞红,真的完全出于偶然吗?
王汀不知道。她只能自己去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