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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这样的回答并不能让余磊满意,他索性将椅子拉近了两步,正坐在王汀面前,豁出去一般开了口:“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对你很有好感,当初非常想追求你。不过我一无所有,不好意思连累你。”
据说女性在面对自己的追求者,尤其是个人条件还不错的追求者时,情绪总会分外微妙。人人都有当玛丽苏与杰克苏的心理需求,没有被接受的追求者就是满足这种心态最好的存在。王汀的脸上浮出了淡淡的红晕,她好像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应对眼前的情况,只能结结巴巴道:“这个,我……”
余磊似乎不忍心看她无措一般,直接开口拯救了她的窘迫:“但是我什么都没做的原因,不是因为我在这个城市一无所有。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我始终相信我会从一无所有进化到衣食无忧乃至事业有成。我隐藏我自己的感情,唯一的原因是,我非常欣赏你的工作能力与态度,你是我一直想要寻找的合作伙伴。这种欣赏,甚至压过了男女之情。我不希望小格局的男欢女爱毁了我们在工作上的默契。我总会找到一个合适对象结婚生子,但是默契的工作伙伴很可能一辈子我只能碰到一个。”
真是厉害啊。王汀在心中默默地想,她一直知道余磊是个十分精明能干目标坚定的人,却没想到在运用性别魅力方面,他竟然也如此地恰到好处。女人最大的优势与劣势都是擅长脑补。余磊的话听上去是那么的坦诚又充满了遗憾,实在是打动人心,分分钟引人沉沦。
有多少女人为自己是某位男性的红颜知己而沾沾自喜,认定了自己在对方心目中是白月光一般非比寻常的存在?为了男颜知己,她们可以倾尽所有。
王汀微微地垂下了脑袋,清了清嗓子,强调一般:“肖小姐人很好。”
“对,她的确很好。”余磊并未反驳王汀的话,而是保证一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今年会成婚。也许很快,我就妻儿满堂了。”
这是在激发“红颜”的吃醋心理吗?毕竟,刚刚才被表白,转眼对方就说要跟其他女人结婚生孩子,的确有伤女性自尊心。在感觉到自己被忽视的时候,“红颜”是不是该强调一下自己的存在价值跟能耐了?
王汀笑了笑,点点头:“挺好的,等你们结婚了稳定下来,肖局长应该会让你锻炼两年。为了避嫌,他大概会安排你去其他直属局好好历练一番,当然,也有可能是部里。”
余磊笑了,这一次他的眉眼完全舒展了开来,甚至可以说的上是眉开眼笑:“王汀,每次跟你说话的时候,我都坚定了我的选择,你的确是我最合适的合作伙伴。你放心,即使我从这个局里头调出去,咱们的合作关系依然不会改变。我想不到比你更加适合的人选了。肖局长一直都非常欣赏你的工作能力,希望手下能有几个实打实能做事的人。”
王汀微微地吁了口气,半晌才看了眼手机,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哎哟,玩电子宠物就是容易耗电,我得给手机充会儿电了。”
她没有拿充电器,而是直接将数据线连在了电脑主机上,一边充电一边小声嘀咕:“别自动给我备份啊,不然其他人看到了要尴尬的。”
余磊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盯着电脑轻声问:“蔡敏的电脑现在分给谁用了啊?”
“应该是新来的同事吧。”王汀无所谓道,“等正式上班以后,我再过去清查一下吧。反正固定资产交接就得事事都盯着,不然没几天东西换了人都不清楚。”
余磊的目光依然落在电脑屏幕上,继续问了下去:“蔡敏配个电脑有什么用啊?她都多少年没接过任何工作了。”
王汀笑了笑:“该配置的还是要配置的,不然预算要下来干什么?想挪到其他地方去啊?再说了,我们蔡老师最爱在办公室电脑上下载歌曲听。”
余磊微微笑了,感慨了一句:“占公家便宜的人,总是不该的。”
“可不是么。”王汀自顾自地做着手上的事情,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谁家还没装个网路啊。非得蹭这点儿油水,她也不嫌来回麻烦。”
一直到余磊告辞的时候,他依然未能从王汀口中听到一句关于蔡敏事件的肯定话。王汀的口风紧到让他都忍不住佩服的地步。可同时,她已经暗示了他,她究竟是怎样获得蔡敏微信聊天记录的了。这是一个示好,意味着王汀愿意跟他达成合作关系。
临走的时候,余磊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王汀。这个容貌娟秀的女子正站着目送他离开,阳光打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她的容色仿佛透明了一般,可他却清楚,她的脸上必然挂着笑容。
这就是王汀。从他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她就是这样。他被她吸引,却清楚地明白他绝对掌控不了这样的女人。
余磊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今天值班领导是总局办公室主任,余磊以前的直属领导。大过年的,他自然要带点儿自家的土特产过去,联络一下感情。
原本沉默在旁的固定资产们全都叽叽喳喳地开了口:“天啦!余磊想干什么?他发现王汀能跟我们说话了吗?”
王小敏一边奇怪余磊的举动,一边又吃电子猫的醋,强烈要求:“王汀,我才是小敏,你最喜欢小敏宝宝了,对不对?”
王汀安抚地拍了拍王小敏的脑袋,然后又安慰固定资产们:“别担心,以后咱们小心点儿就好了。”
她直接拨打了周锡兵的电话,在王小敏“啊,你怎么这样快就原谅他了,起码得让他连着送三天花才行”的惊呼声中,电话接通了。
周锡兵正忙着处理两个喝高了大打出手的堂兄弟之间的纠纷,看到王汀的来电,立刻示意林奇过来接手。不压着这对堂兄弟的话,他俩能在派出所里头继续上演全武行。尽管从接班之后,周锡兵就忙得连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但看到王汀的来电,他还是兴奋得跟吃了人参果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个毛孔不畅快。看样子,他没做错,的确是应该给女友送花。王汀再独立再倔强,也是女人,她同样喜欢鲜花。
周警官快步走进了值班室,想在一隅静谧的小天地中跟女友好好说两句话,再趁机道个歉。尽管他到现在也没搞明白王汀生气的点儿究竟在哪里,但既然王汀都不高兴了,他主动道歉总该是没错的。
门板合上了,周锡兵含情脉脉地喊着女友的名字,正琢磨着要怎样开场白才好。女友跟完全没有体会到他声音中的饱含深情一样,直接开了口:“余磊,余磊对我的手机非常感兴趣。他甚至做了我的指纹膜开了手机查看内容。”
试探余磊,是王汀突发奇想。她之前一直怀疑是她在帮警方调查案件的时候露出了马脚,所以被犯罪分子给盯上了。但今天余磊特地到自己办公室逗留的时候,王汀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她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扳倒蔡敏时,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从利益冲突上讲,明面上,她是蔡敏倒台最大的获益对象。尽管这件事情裹挟在一系列的职工吃空饷事件当中,并不算多显眼。但只要有心人细细摸索,怀疑的目光还是会落在她身上。余磊很可能是无意间看到或者听到了她跟王小敏说话,所以才怀疑她的手机有什么问题。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初那两个小偷才会交替作案,将周锡兵引开才抢夺王小敏。
“我告诉他,我的旧手机已经交给了手机大卖场。”王汀一边听着办公大楼跟她汇报余磊的行踪,一边轻声道,“如果他还不死心的话,应该会想办法弄到那只旧手机。”
周锡兵的脸严肃了下来,立刻叮嘱王汀:“你小心一点,办公室的门反锁好了。明天等我过去接你,你再下班。这事儿我会盯着的,你别怕。”
他想了想,愣是将自己的推断给咽了下去。联系两位小偷,而且是让小偷当着警察的面以身涉险犯案。这件事,并非余磊一个普通的副科级公务员能够轻易办到的。他的背后,应该还有其他人。
还是别说了,王汀的情绪已经够紧张了。周锡兵艰难地吞咽了两口唾沫,硬生生地将话题给转开了:“那个,花,你喜欢吗?”
“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做,挂了。”
周锡兵想要挽救一下时,值班室的门被砸响了,林奇的声音听着有点儿慌乱:“周指,出事儿了,出人命案了。”
逢年过节,是各个单位都要强调综治安全的时候。尤其对公安机关而言,就怕大过年的还出案子。然而这种事总是避无可避,越来忙乱的时候,越容易出事。周锡兵只是惊讶,打架斗殴都不稀罕,聚众赌博吸.毒的从大年三十到现在也抓过两起,可没想到竟然真出了人命案。
案件比天大,即使周锡兵清楚自己应该赶紧多哄哄王汀,却不得不丢下一句:“有案子,回头我再跟你说。”
他直接挂了电话,赶紧开了值班室的门,问林奇具体情况。
林奇面色有点儿慌,声音甚至跟打哆嗦了一样。他垂着脑袋,咬紧了牙关才吐出话来:“是和平村小区外头的狗肉馆,老板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捅死了一个小孩。”
周锡兵伸手套上了棉制服,继续追问:“怎么会不知情呢?小孩子再小也不是蚂蚁看不到啊。”
林奇又跟挤牙膏似的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小孩被装在麻袋里头的,老板以为是狗。”
周锡兵皱起了眉头,语气已经强硬了起来:“一口气说完,到底怎么回事?!”
林奇破罐子破摔了,声音也提高了起来:“是黄进!他拿麻袋套了他儿子伪装成草狗,去狗肉馆骗了钱。”
周锡兵的面色彻底变了,声音倒还平稳:“这是又吸上了?”
林奇搓了把脸,咬牙切齿:“我就不该休这几天倒头的假。前面一直好好的,每次来我都给他尿检,都没问题的。他自己也想戒掉的,过来报到的时候手里都带着手工活,想多挣点儿钱,好让儿子将来上学用。这群王八羔子,肯定是趁着过年的时候又引着他,害了他。”
在边上负责接电话的实习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他自己有问题,意志不坚定。”
周锡兵拍了拍林奇的肩膀,安慰道:“先不说这些,咱们先过去看看情况。”
大年初四,街面上已经逐渐热闹起来。初五是传统的迎财神,商家正式开门做生意的时候,从正月初四开始,大家就陆续返回,准备夜里十二点燃放烟花爆竹,好为新一年的生意取个好彩头。
和平区小区门口有一排店铺,狗肉馆算是其中开门较早的店铺,昨天就开始做生意了。大过年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在家吃饭。
周锡兵带着林奇还有小实习生一起到达狗肉馆门口时,周围已经站了一圈人,个个嘴巴里头都念叨着“造孽”。那个叫阳阳的小男孩仰头躺在地上,嘴里塞着的抹布还没有拿下,眼睛紧紧闭着,身上的衣服全是血跟泥浆。
“没气了。”狗肉馆老板声音发着颤,似乎还带着哭音,高大的身子也瑟缩了下来。警察靠近他的时候,要不是周锡兵伸手扶了他一下,他就直接跪倒在地上了。他的声音完全变了腔调,愈发哽咽起来,“我自首,我杀人了。我自首,杀人偿命,我不亏了这个小娃娃。”
旁边围观的人七嘴八舌地开了口:“啊,这哪里能怪你的!那个粉.呆子说口袋里头装着是是乡下亲戚捞给他爹妈的草狗。你哪能想这么多。”
今天上午吃过早饭不久,狗肉馆老板刚开了店门,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黄进提着个口袋来要卖狗,央求老板意思意思给几个钱。
“一看他那样子就晓得是瘾头犯了。”一位五十来岁的阿姨站了出来帮已经连话都说不清爽的狗肉馆老板说话,“本来陈老板是要验货的。可当时我们家老太太从昨儿夜里头就睡不着,念叨着要吃清汤狗肉。我没办法,一早就过来催陈老板赶紧起锅给我做。粉.呆子来的时候,陈老板手上就没空下来验货,直接让他拿了钱走了。”
陈老板急急忙忙地解释:“我哪里敢惹这种人啊。再说他家之前的确有亲戚送了条草狗过来,说是当成宠物养,陪他儿子玩。我没想那么多啊。我就想赶紧拿钱打发了他,别耽误了我做生意就好。”
黄进送来的口袋一开始被陈老板随意丢在了门口,陈老板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结果他在外面清洗狗肉的时候,那个袋子里头的东西居然跳了起来,打翻了盆不说,还溅了陈老板一身脏水。
旁边看到的人全都哄笑起来,纷纷打趣陈老板做了一辈子狗肉生意,终于要吃狗的亏了。
陈老板一怒之下,直接提着把尖刀,捅进了袋子里。那装着的东西居然挣扎的更厉害了,陈老板怒火攻心,又连着捅了几刀,这才怒气冲冲地割开了袋子。然后他彻底傻眼了,旁边围观杀狗的食客们也发出了尖叫:“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