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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要说谁家的土地在晚宴逆流之中损失最大,无过于这位女大公了,以至于除了皇宫赏赐之外,便只能靠丈夫那点可怜的伯爵领度日。
“该封赏的时候,谁的都少不了,你们还是去处理自己领地上的丑事吧。红衣大主教之死,很快就会传到外省去了。陛下对神教动手,可不会只局限于波拿。你们谁在这个当口,和自己领地上的教会勾三搭四,”她停了片刻,冷笑,“想封赏?啐!”
等这批贵族散了,海瑟薇命令女仆收拾厅堂,坐在椅子上,听到侍女来报:布朗伯爵阁下又喝得醉醺醺,脸上都是唇印地回来了。
她漠然道:“把他抬下去收拾一下吧。”
隐约间,还能听到安德烈酒气冲天的咒骂声:“臭娘们.....婊.子......”
捏紧手中的羽毛笔,目光幽深。她想,快了,快了。她含羞忍耻,熬到重返故国,等待许久的日子,将要重现了。
父亲,弟弟......家族失去的一切,我都会拿回来的。
*
咖啡厅的地下室。
即使在地下,仍能感受到外面游.行队伍所带来的地面震动。
人们高呼着“陛下万岁!”,咖啡厅里,白色的咖啡泡沫彭地撞在一起,工人、学生一起欢歌畅舞:“干杯!为陛下!”如过节一般。
地下室的天花板都微微颤动了,抖下灰尘。
巴德琢磨着艾伦一世颁布的旨意:“他倒是心黑手狠,直接颁旨人可以不通过神使而向神传达自己的虔诚,等于神典上的桎梏废了大半。”
休伯特道:“也算是好事吧。至少少了个神教,自由松快了许多。”
这个消息不算坏,即使是再憎恶皇室的在场中人,谈起它来,也显得轻松写意。
只有一向心地柔软到极点,对世间所有不幸都施以同情,因此和社会各阶层都交好的克雷梦特,谈到大主教的自焚,穷苦教兵的惨重死伤,叹了一声:“何至于此呢?”
欧内斯特扬起眉毛,不赞同地才说了一句:“你忘了小玛佩尔了吗?”
他才摇摇头,不语了。
正室内气氛放松下来之时,一个声音冷酷地指出:
“教会不是好东西,这些贵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门打开了,跨进来一位年纪极轻,大约十□□模样的年轻男孩子,少年的眉是弯弯的,眉梢天然作低眉小意的幅度,他像是新春的第一片叶子,五官之柔美,娇嫩得能掐出水来。乍一看,有点像克雷梦特。只是他抬起眼睛的时候,却常叫人吓一跳:他的眼神是阴郁锐利的,常燃仇恨之火,似剑如霜;他的面容,是阴沉的,总带复仇之态。
那种毒蛇似的神态,叫这少年的柔美,都化作了一种爬行动物的冰冷滑腻。
他一进来,一听到地下室的人们谈论的话头,便冷笑道:“教会的仪仗出行的时候,远远地,一个农民望见他们,而没有在雨天里倒地叩首行礼。他们就把他捉起来,砍去双手,拔掉舌头,活活烧死。
贵族比起教士,就是什么好东西了吗?
在领地上,人们经过他们的道路,扬起了灰尘,他们都要收一笔尘埃税。看到一个瞎子,他们为了拿他取乐,把他领到悬崖上,骗他眼前是大路,听着掉落的惨叫声下菜。他们领地的法庭、监牢里,塞满了老人、女人、孩子。一个七岁的农奴的孩子,能犯什么罪过,以至于要被判处绞刑?无非是拿了他地里的一个大蒜,裹了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而已!其滥杀无辜,比起教会,更不多让。”
少年沉声道:“这次抄了教会的土地,艾伦大半拿走了,还不是要封赏下去?他们要拿回土地了。人民只会更惨。”
室内一片寂静,好几个出身贵族的青年不自在地避开这少年阴冷的眼光——他们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克雷梦特见此,笑道:“法兰克,你真是,一回来就吓到了大家。你一路过来有没有受刁难?那几个追着你的教会手下呢?”
只要稍低着眉眼,就一副温眉顺眼假象的法兰克杀气腾腾地答道:“没有。死光了。”
“卢斯恩呢?”
“被盯上了。甩开了再来。”法兰克答道。
他一到来,室内的气氛就冷了三分。没有人敢坐在他身边,也没有人继续讨论神教的事了。
巴德终吐出一口烟,烟雾袅袅:“好了,法兰克说的也有道理。现在教会的土地,大半都落入了艾伦一世之手,他后续到底有什么动作?我们不能掉以轻心。静观后续吧。”
*
平民欢呼雀跃,贵族们张望焦虑地等待着许诺的土地。
整座城市都浸没在这剧变之中时,艾伦一世却颇有闲情雅致地召见了林黛玉。
除了一些赏赐之外,没有别的,还是宣她去讲中原的历史。
这位泰西之地的青年皇帝,特别感兴趣的人物,是中原的秦皇汉武之类雄才大略的帝皇。
讲得口干舌燥了,她才得已告辞。
出宫之时,她刚刚穿了外城,便见一个宫廷大臣匆匆奔出――她记得这个人,艾伦一世召见她的时候,这位大臣曾经来觐见过,中断了一会召见。
当时侍卫报的职位是军事大臣手下的事务官。
她曾听海瑟薇教她宫廷礼仪时提过一次,这位大臣虽然出身第三等级,位卑,却深得艾伦宠幸,大权在握,军队里很说得上话。
等终于登上了宫门外的马车之时,摇摇只听山呼海啸。
她愣了霎时,凝神侧耳。只听见满城在喊:“陛下万岁!”
便忽然想起,之前在宫里,艾伦一世闲聊之时,笑着问她:“秦始皇一统天下之时,岁数几何?”
......真是个奇怪的皇帝。
难道他有效秦皇汉武之志?
想了片刻,便摇摇头:
可是,泰西之地,分裂才是传统。卢士特也不例外。千年沿袭。
当初秦皇一统六国,也多系了秦国不知道几代人几百年的铺垫。
光凭一人之志,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