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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哥,忘了那天晚上你跟我说的事儿吗?但愿是咱们想多了吧!”春霞叹道。
“这个人好不要脸!”周经顿时怒了,一跺脚道:“我这就去备牛车,反正咱们什么也没做过还能怕了不成?什么息事宁人、和气生财,咱们不能白白受了这份冤枉!”
“我也是这么想!不是咱们做的绝对不能认,否则以后在这一行便没法混了!”春霞亦道。
周经神情复杂的点点头,很快备好了牛车,两人急急赶往县城。
“看来咱们也得买一匹马,让江小溪负责放马也不错!要不然太不方便了!”坐在悠悠的牛车上春霞笑道。
“说的也是!”周经见她还有心思笑得出来,心里不觉也松了两分。
两人来到贺记的时候,贺记里正热闹着,春霞不由暗暗冷笑:贺老板看来是分明想把事情弄大啊,要不然在等待自己和周经来的这么长时间里,赵公子就算有滔天的怒火也该给劝得差不多、请入后堂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个铺面里闹哄哄的。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不知谁叫了一声,一时所有的人都朝春霞二人望过来。
铺子里顿时寂静了下来。
春霞和周经走了进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那站在赵公子身后的一名蓝衣短褐的光鲜小厮喝道:“你们还好意思来!我家公子看得起你们,订了你们的家具,你们竟然偷工减料动手脚,欺我们公子不懂行是不是!”
“赵公子——”
“男人说事儿女人别插嘴!”春霞刚一出声,就被那蓝衣小厮喝断,他一指周经不耐烦道:“你来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经瞅了他一眼便向赵公子道:“赵公子,东西都是我们亲手做的,绝对没有偷工减料,更没有动手脚,请公子明察!您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这个心眼啊!”
蓝衣小厮冷笑道:“乡野之地尽出刁民,你话说得好听谁知心里怎么想?你承认东西是你们做的那最好!就怕你们不承认哩!你们不妨自己看看!把东西抬上来!”
周经和春霞看着抬到跟前的一张兰花翘头长案和一张躺椅,并没有看到什么异样,不由诧异。
蓝衣小厮又是冷冷一笑,上前将那长案一用力掀了个底朝天。看到他粗鲁的动作周经心疼的龇了口气,春霞只是淡淡一笑,漫不经心道:“我们的做工质量极好,你这么着虽不会坏,可刮花了桌面,那就不是我们的问题了!”
围观众人听春霞这么说,又见那小厮如此,不禁也微微有点蹙眉。贺老板极合时宜的赶紧劝了一句:“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嘛,小甲啊,别冲动,别伤了和气嘛!”
蓝衣小厮似笑非笑道:“贺老板,这趟生意虽然是您介绍的,却跟您没有什么关系,也绝对不会带坏贺记的名声!您还是一边看着就好,省得有人还以为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呢!”
“这,这,小周和小霞不是这样的人,我看肯定是有误会,大家说开不就没事了嘛……”贺老板为难的瞟了周经和春霞一眼,递过去一个心有余而力不足、爱莫能助的表情黯然退在了一旁。
春霞和周经神色淡淡只做没看见,什么反应也没有。
春霞心中冷笑:倒是想不到贺老板居然这么有演戏的天赋!她甚至已经在不厚道的脑补:这小厮这么卖力,该不会是被贺老板收买了吧?
蓝衣小厮也没再理会顾老板,指着长案桌面底部说道:“你们自己看!这儿有一处分明被刀削过,这一处比别的地方要薄,分明是你们材料不够挑拣那剩下的随随便便就用上了!哼,我家公子是什么人?岂能用这种不完整的东西!我们要是收下了货,没准还要被你们在心里暗笑、道一声傻子呢!幸亏我们验货时细心发现了!还有这个——”
蓝衣小厮朝那躺椅走过去,随随便便踢了一脚,那躺椅便吱吱作响的摇晃起来,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清清楚楚,有一只椅子腿分明松动了!
蓝衣小厮又踢了一脚,指着道:“这儿少了一颗固定的竹钉!还不怕告诉你们了,就是刚才我们搬运的时候掉出来的!可见你们做工有多马虎差劲,禁不得碰一下就要散架!”
围观众人顿时忍不住纷纷议论起来,明显都是站在赵公子这一边,谴责周经和春霞做事不厚道。贺老板急得满脸焦急,挤出两许勉强而难看的笑容,分明一副在祈求众人放过周经和春霞又不便明说的模样。
“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赵公子重重一拍茶几,恼怒道:“本公子又不是出不起钱,你们这样是故意扫本公子的脸面吗?要是做不了,当初就别答应!”
“不可能!这中间肯定有误会!”面对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和谴责,周经早已急得额上冒汗脸上涨红,说道:“一开始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每一件家具都是我和小霞亲手所制,用的也是最好的材料,做工也扎扎实实,这——”
“周公子!”不等周经说完只见金三站了出来,正气凛然道:“你这个话我就不爱听了!货是你们三天前送来的,你一口咬定没问题,那是不是暗指问题出在我们店里?是我们的人做了手脚、搞了破坏了?周公子,讲话要有良心、也得有证据!要不是我们东家好心好意帮你们介绍生意,别说赵公子和李公子这两单了,就是先头吴大少那一单你们也拿不到!况且,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们的竹器在我们这儿寄卖,我们东家可是每一次半个字也没挑就全部收下,痛痛快快的付钱。他这么不着余力的帮你们,就是看你们乡下人家挣几个钱不容易,同情你们!没想到到头来你们不说知恩图报,反而一盆污水往他头上泼下!这年头啊,真是好人难做啊!”
金三说着感慨万千的摇摇头叹了口气,越发引得众人不住点头。
“我、我并没有那么说!贺老板帮我们,我们都记在心上——”周经还是头一回面对这么混乱的情况,越发急得要命。春霞暗叹,心道他此刻还能说得出话来没有昏了头真的已经很难得了!
“是吗?”金三冷笑:“那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分明就是怀疑我们!哦,不是怀疑我们东家,那是怀疑我们这些伙计了?周公子啊,你也太小看我们了!”
“好了金三,你少说两句!小周肯定不是这个意思!”贺老板忙呵斥道。
“贺老板您理解我们,我们感激不尽!”春霞上前朝他福了福身,说道:“自去年十月以来至今,承蒙您照顾,您的好心好意我们都记着并不敢忘。咱们也不是头一回合作,我们拿来的货每次您验都不验便直接拿下,而且也从来没有顾客事后来找事儿,可见,您是信任我们的人品和货品的,而我们也从未令您失望,是吧?”
金三口口声声说贺老板照顾他们,却故意将时间模糊,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们听了还当贺老板照顾了己方多少年呢!春霞就偏要点出来,省得让人胡思乱想。
贺老板听了这话微微一怔,若说他信不过他们,为何每次不验货?若说信得过,自然他们是可信之人,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予他们信任!可若这么说了,表明了他们是可信之人,那么这一次的问题,又该算在谁的身上?
贺老板踌躇着正不知该如何说,春霞也不等他的回答,继续说道:“正如金三大哥所言,我们是乡野人,连赵公子的一根指头也比不过,我们何以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他预定的东西上做手脚?先头我们给吴大少也做过一套,又不是没有本事做好,干嘛要自砸招牌!赵公子开的价钱那么高,我们感激零涕还来不及,何必如此自找麻烦?乡下人胆子小,从来只有躲麻烦没有留下隐患找麻烦的!况且,换一片竹片、将竹钉钉牢固这并不是什么特别难做麻烦的事儿,我们又怎么可能躲这么点儿懒?众位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众人料不到她一个乡下姑娘口齿如此伶俐,说起话来有理有据,一句是一句,叫人不由自主便跟着她的思维走。众人不由暗想,不错,若换做自己是他们,也断断不会这么糊涂在这上头动手脚。
金三却嗤笑道:“左姑娘好伶俐的口齿,还真不祥一般胆子小的乡下人,比城里不知多少姑娘也强了去呢!至于有没有躲麻烦只有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况且,或许也不是故意躲麻烦,也许正是因为你们给吴大少做过一套,自信心膨胀就失了那份细致和用心,做的时候马马虎虎自己也没注意那也说不定!当然,我一个外人说什么都是猜测而已,至于事情的真相,就只有你们自己知晓了!”
“对、对!”贺老板眼睛一亮,忙打着哈哈和稀泥道:“这事儿啊我看就是一时疏忽、一时疏忽,谁都不是有心的!赵公子,您也别生气了!小周、小霞,你们俩快给赵公子陪个不是,说说好话,赵公子大人大量原谅了你们,这事儿也算是过去了!啊?”
贺老板这番话表面上看来是在帮春霞和周经解围,给他们台阶下,实际上,只要他们真的顺着他给的台阶下了,那就坐实了自己粗心大意、不够用心细致的事实,有了这样的名声,即便手艺再好,不用心、不靠谱,将来还有谁会找他们做生意?
贺老板分明是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春霞已经可以断定,贺老板肯定是知道了他们不想再依靠他的打算才出此损招,不用说,这意外都是他的杰作了。
闭嘴了好一会的蓝衣小厮闻言也缓和了语气,跟赵公子说道:“公子,有空跟他们叽歪还不如找别的乐子呢!若他们肯道歉给公子陪个不是,公子便饶了他们吧!跟乡下人计较也没意思,反倒降了公子的身份呢!”
众人听了春霞的话觉得她说的有理,后来听了金三那么一搅合又觉得金三所言也有道理,一时也不知信谁的好。后来又见贺老板出来这么说,再一想春霞和周经两个乡下人嘛,也挺不容易的,赔了礼道个歉,这趟生意作罢,赵公子饶了他们也就算了!便纷纷也帮着说话求情,都是劝周经和春霞赶紧赔礼道歉的。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在他们看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当然,从此之后,他们是绝对不会买这两人做出来的竹器家具的,只怕整个桐江县的家具市场都不会再有他们的份。
经过春霞那一番辩驳,周经慌乱的脑子也清醒平静了许多,略略一想便明白了贺老板那番话用心何在。
二人飞快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彼此的眼底看到了同样的坚持。
这份冤枉,绝不能背。
周经摇头,说道:“我们做这些家具的时候绝对选了最好的材料,也绝对用心、绝对细致!贺老板,我知道您是一番好意,而赵公子也不会同我们一般计较,但我们没做的事情就是没做,我们是不会承认的。”
春霞心中一松,唇角微扬,忍不住在心里给周经竖起了大拇指。
有的事情可以退让,可一旦涉及原则,那是绝对半点都不能让的!
“怎么?你的意思是本公子冤枉你们了?”赵公子没想到他们给脸不要脸,怒了。
“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周经忙道。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蓝衣小厮冷笑道:“莫非真像金三说的那样,怀疑贺老板店中做的手脚?”
“非亲眼所见这话却也不当!”春霞说道:“也许有别的原因也不一定。说句不当说的,毕竟这些家具在贺记存放了三天,也许被谁不经意划了一刀、弄掉了一颗竹钉也说不准!”
“好啊!”金三大怒,瞪着春霞厉声道:“左姑娘,你好没良心,果然怀疑起我们来了!”
“金三大哥何必动怒,”春霞面对他的指责丝毫不见心虚也不躲避,朗朗道:“我只是以常理推测有这种可能罢了,难道,这也有错吗?刚才周大哥不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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