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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父亲就是给他留了萧暻这么个祸害,差点害他失去嫡长子,阿琮若真病死,萧氏就面临着立嫡次子还是庶长子为世子的争端,内乱必起,这正是萧暻想看到的,然后推波助澜,浑水摸鱼,谋取家主之位,不管萧暻是否成功,萧氏都会经受一场大乱,甚至伤及元气。——萧昡怎能重复父亲的错误?自己的庶长子做了错事,就要承担做错的后果——萧昡不会将萧璋留给萧琮解决,他的儿子,他亲手处置。
萧昡形容冷峻。
萧琰起身给父亲斟茶,双手递上,诚恳道:“阿父辛苦了。”眼见仇人在侧,却要不动声色隐忍这么多年,萧琰佩服父亲,也心疼父亲暗里经受的折磨,不可与人道,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萧昡心怀大慰,拿起茶盏饮尽,笑呵呵道:“当日,你四哥也是如你这般,说阿父辛苦。”他看一眼清俊温仁的嫡子,又看一眼神采濯濯的女儿,只觉一切隐忍折磨都值得。有这样优秀的子女,做父亲的,为他们做一切都是值得的。
萧琰还有一个疑惑,问父亲道:“雇佣东海刺刺杀四哥的,也是二伯父?”
萧昡目光森然,“他出钱给那孽障,由那孽障行事。”
萧琰一时默然,“那孽障”当然是指她二哥萧璋。
她那二伯父萧暻也当真奸猾狠毒,将二哥萧璋拖上刺杀亲弟、世子的船,上了船就下不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而且刺杀世子的把柄还被二伯父握着了。当然她这二哥也不是那么蠢,甘心被人利用,只是人一旦被私欲蒙蔽双眼,再清明的人也会犯蠢,何况,萧璋对她四哥本就恨之欲死,有了这种机会,加上有人鼓动,哪还把持得住?
萧昡说起也是痛心,“也是为父之过啊,没有教好他。”冷峻的脸上露出一抹疲色,亲手处置了儿子,他心中如何不痛?
萧琰柔声安慰父亲,“阿父不用自责。父母对子女的教育再精心,但自己心不正,贪念私欲过重,再好的教导也无甚用处。您看四哥,一出生就受寒毒侵困,若换了其他人,早就偏狭愤激,怨恨苍天不公了,四哥却是宽厚博大,待人以仁,可见天性也是很重要的。——父亲和母亲都是胸襟宽广豁达的人。”
萧琮向她递了个赞色。
萧昡想起吕氏外柔内狡,不由点头,怒色道:“那孽障就是受了他生娘的影响。”
吕氏已经被圈禁,一辈子都要受幽禁之苦,但萧昡想起这女人明里温顺暗里狠毒仍是心中发寒,若非给吕家留两分面子,早就了结了她。
萧琰转头问四哥:“吕家那边……有没有涉入?”
萧琮还未说,萧昡已经森然冷声,“吕氏心狡谨慎,下毒之事瞒着吕家。但那孽障暗中谋世子之位,吕家却是有份。”
萧璋既被他处置,吕家在军中的位置当然要动一动。
萧暻和萧璋被处置后,萧昡就对河西军的将领进行了较大的调整,吕家渐渐在这些调整中被替换出去,但理由是充分周全的,吕家人退出也退得体面。吕家知道吕氏和萧璋之事,只庆幸家族得以保全,又哪敢有怨言呢?——那是毒害世子的大罪,萧氏没要他们吕家的命已经是顾念吕家过往的功绩了。
“……对吕家从宽处置,这还是你四哥提出来的。”萧昡欣慰的道。
当然萧琮不这么提,萧昡也会这么处置。吕家虽出身寒门,却是世代武将,从先祖迁入河西起,就在河西奋战,积功累累,在河西军中甚有威德。吕氏和萧璋所做之事,萧氏不能对外宣扬——媵室毒害嫡子,兄弟阋墙,这是家丑,传出去对萧氏威望也有损。而对吕家处置太过,外人不知情,还道萧氏薄情,军中难免生寒,对河西军的忠诚和稳定都不利。——萧琮能清晰看到此点,并理智处事,不以私怨废公,萧昡当然欣慰。
这其中的道道萧琰一想,当然也明白了,说道:“四哥仁厚,是河西之福。”
萧昡大笑。
萧琮也笑道:“阿琰嘴上抹蜜呀。”
萧琰正色,“我说的是实话。”
上位者不一定要冷酷。
萧琰觉得,她四哥温仁宽厚,这挺好。
萧昡抚须道:“我是担心你四哥宽仁过度。”
统兵可不能宽仁,所谓慈不掌兵,这是至理。
萧琰肃然道:“四哥是仁,但非滥仁。赏罚分明是仁;当严则严,绝不姑息,这也是仁——是有利全局的大仁。四哥宽仁悯下,得将士爱戴归心,又以大仁统军,自是能使将,能令兵,能治军。”
萧昡再次大笑,笑得极为畅快。
萧琮眼中也溢满笑意。
萧昡笑道:“你是你四哥的知己啊。”
萧琮便是如萧琰所说的,这些年以宽仁悯下待人,以大仁治事,七八年下来在军中已积累了颇高的威望,都说世子仁能悯下,宽而不纵,当严则严等等,没有将领再因为他缺乏武力而小看他,都说大都督后继有人。儿子为此付出多少辛苦,萧昡当然清楚,而以不能习武之躯得到军中将领的认同,也证明了他的能力。萧昡有这样的世子,当然高兴。
而十七与她四哥分别这么久,却能以短短两语精确概括她四哥,足见兄妹的感情和互相了解。一双儿女都这么优秀,彼此感情又这么深厚,萧昡当然开心。
在这开怀大笑中,亲手处置长子的痛郁似乎也去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