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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马步,下劈。
那少年郎跳起来,“萧琰,本公子训话,你敢不听!”
短褐少年一刀劈下,抬头,五官精致如玉琢,黑白分明的眸子清莹澄澈,墨色瞳仁像是最纯色的玄玉,黑得透亮生辉,“十四哥有何指教?”
“呸!谁是你十四哥!”
萧琤最见不得这张脸!
每回见着都想踩扁,辗碎!
不过是个妾生的,长得好看又如何!
萧琰不理会他,举刀,进马步,劈刀。
萧琤心头火腾起,脚步一跨,右手熟练一拔梧桐树下的木刀,左脚蹬地,身形跃起,右腿在树干上斜踩一蹬,气势顿然凌厉如扑下的雕鹰,横刀划破斜线,凌空斩落。
二月春风,如刀。
刀风亦如刀。
萧琰在他刀锋沾着肩头衣衫前,左前弓步一蹬,就像是被凛冽的刀气震退了似的,向后掠出。双手握刀,斜撩而起,刺向萧琤因为凌空下劈而露出的右肋下空门。
萧琤冷哼一笑,木刀竟然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折了个弯,直刀的刀尖狠狠戳在萧琰执刀的右手腕脉上。
萧琰闷哼一声,刀落地,左手捂住右腕,似乎痛得抽眉。
萧琤刀一戳地,仰着下巴大笑,“本公子这招长空鹰喙的滋味如何?”
萧琰左手捂着右腕,抿唇不语,敛下的眼眸隐有晶光闪耀。
萧琤心中大快,下巴高抬,正要再奚落几句,便听外面僮奴在喊:“郎君!郎君!”
门外墙边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青衣小僮,双手捧着一柄绿玉柄的尺八佩刀,满脸的急色,却仿佛有顾忌般不敢踏进门来,只隔着墙惶声催道:“郎君,辰光不早了,新人应该解缨结发了。贺宴一开,夫人定会寻您!”
萧琤是在替四哥将新妇子迎进府门后,趁换衣服的时机偷偷溜到景苑来找萧琰晦气,不敢消失太久,否则被母亲逮到又得跪佛堂念经了。此时他教训了萧琰一通,心中舒坦了,将木刀一扔,仰着鼻子哼声,“便宜了你!”转身疾步走出,对胜飞吼道,“催什么催!手脚快点!”一手接过佩刀系在嵌玉鞓带上。胜飞喏喏应着,暗底抹汗松了口气。
萧琤又回头瞪了一眼院内,这才往外疾步而去。
听见脚步声远去,萧琰这才松开握住右腕的左手。
右腕被刀尖戳中的地方只有一片乌黑,隐隐作痛,但没有伤到筋骨,完全不是萧琤以为的要养个两三来月才能再次握刀。
萧琰嘴角翘起,将院门关好,回身将萧琤掷在地上的木刀拣起来,依旧插回梧桐树下。
回想起方才胜飞的话。
新人?——府里谁成亲了?
萧琰想了想,那双澄澈黑亮的眼眸便黯淡下去。
谁成亲又如何?反正天大的喜事也与清宁院无关!
萧琰蓦然窜起一股郁愤,足尖向前一挑,掉落的横刀飞起在手。双手举刀,进马步,下劈。
刀风凛冽破空,泥地赫然一道深寸许的刀痕。
这才是横刀断水!
萧十四那蠢货,不知道谁笨?哼!
萧琰眉毛扬起,只觉心中那股郁气平复了些,想起又从萧十四那学来一招“长空鹰喙”,立时弯眉笑起来。
闭上眼眸,脑中回现萧琤先前出招的姿势,一遍又一遍。
过了好一阵,才睁开眼眸。
左脚足尖蹬地,身形猛然跃起,横刀向着梧桐树凛冽斩落。
刀锋将落时,刀尖却诡异的转了个角度,从劈刀式变成戳刀式。
噗!
两人合抱粗的梧桐树干被木刀戳入一寸。
比起萧琤那一刀不遑多让。
亏得自己从小修习淬体术,否则方才被萧十四戳中那一刀不会只是瘀血。
“小郎。”身后传来脆音。
一位内穿高腰襦裙、外穿浅绿色半臂的女子从内庭回廊走出来,显然是听见了方才的动静,她蹙眉,“十四郎君又来招惹您了?”
萧琰得意,“我可没吃亏。”
绮娘轻笑了一声,道:“娘子叫您进去。”
萧琰“啊”一声,“我忘了练字的时辰了!”
都怨萧琤这货!
“哎,先汤浴。”绮娘在后边叫道。
“啊,知道了。”萧琰插好刀,头也不回的挥了下手。
***
卧房门窗紧闭,屏风后是可浴双人的铜箍香柏木浴桶,已经备好了滚热的药汤。
萧琰从三岁扎马起,绮娘就给配她药汤浴身,没有一日断过。
这是锻体活血的药汤,在阀阅之家并不稀奇。因大唐统一天下前,南北阀阅经历了两百多年的动荡,族中子弟有一半都是习文又习武的,便纷纷搜集了有利于锻体活血的方子,既消除习武的暗伤,也能促进吸收、活血行气。萧琰泡的药汤是绮娘配的,约摸不算稀罕的方子,不需耗费贵重的药材,不然这么多年泡下来,梁国公会舍得么?
萧琰除去靴袜、短褐、内衫、裆裤,手一撑跳入桶内。
水中的肌肤光滑细腻,皮肤下的肌肉坚实又柔韧有弹性,这是八年来风霜雨雪练武不辍的成就。
细白如瓷的胸膛上,两处微微鼓起,像绮娘蒸的水晶玲珑包。
萧琰摸了一把,觉得没怎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