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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出现了一道本不属于这里的身影。
景棠自从来到皇陵之后便没有跟外界有过接触,因此永安寺出现天意石碑跟太子府失火的事,他都是一概不知的。并不是他不想探知外面的时局,而是有人刻意将他围困在孤立无援的境地里,阻断他跟外界的所有联系。
皇陵里的生活索然无味,负责照顾他起居的内侍也必定不如太子府的仔细周到,他为此没有少发脾气,却也几乎得不到什么回应,他更加知道自己并不能太嚣张,因为他本来就是至此思过的,所以有时候哪怕真的冲侍者撒了气,也不若过去在太子府时那样跋扈。
一旦回忆起当初前呼后拥的生活,景棠便无限唏嘘,自然少不得对西雍的痛恨,也就是在他无止境的憎恶里,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影。
“谁?”景棠警觉地转身,见到的却是一袭白衣。灵徽的出现让他倍感意外,他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或者干脆见了鬼。不过他依旧保持着镇定,眯起眼将面前面若冰霜的灵徽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就是我,不用看了。”灵徽顺手丢了一只包袱到景棠脚下。
景棠狐疑地看着脚边的包袱,迟迟没有动作。
“你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到现在的下场?”灵徽见景棠神情松动便继续蛊惑道,“边看边说吧。”
景棠拾起那只包袱后打开,发现是几本账册。他惊讶地去看灵徽,见灵徽仍旧面无表情,便满腹疑惑地打开,瞬间便错愕当场。
“为什么他们在云丘查不出靖王的底,因为所有的证据都在这里。”灵徽淡淡道,“唐绍筠受靖王之命在云丘贩卖私盐是一桩事,另一桩事就是将他过去在云丘参与的所有地下活动的证据全部销毁,这其中就有很多跟你一样的圈地卖地,勾结当地官员迫/害百姓的勾当。”
景棠又翻阅了其他的账册,果然见到的都是一笔笔田地买卖和金钱进出,这里头随便找出几条来呈交给今上,便都是可以将西雍拉下马的证据。
“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些?”景棠虽然这样问,视线却依旧停留在那些账簿上。
此时灵徽已经悄然道了景棠身后,见他专注在那些账目之上,她便立刻拔出匕首朝景棠刺去,一刀,快狠准。在景棠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她拔出匕首又插了一刀。这次她没有立刻拔/出来,而是站在景棠身边道:“我要你死得不甘一些。”
匕首上喂了药,此时景棠已经觉得四肢乏力,唯有扶着桌子才能勉强站立,但他的神智依旧清醒,灵徽的一言一语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也能够看清她的神情变化,尽管那张清绝姣好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
灵徽旋了手中的匕首,在听见景棠吃痛的闷哼之后,她再次将匕首拔了出来,走去景棠面前,将所有的账本都摊开放在景棠面前道:“你没有冤枉靖王,他确实做了这些见不得人的事。但他在察觉到你试图揭发之后,居然打算放弃唐绍筠作为污蔑你企图陷害他的借口,可他表面上没有透露一丝一毫的消息给唐绍筠,就这样让唐绍筠做了替罪羊,也成功把你从太子之位上拉了下来。”
灵徽的重提旧事让景棠再度回忆起当日在御书房中的一切,西雍当时的表现果真做得滴水不漏,如果不是他一直都知道西雍并非善类,也许自己也会被他的虚情假意所蒙蔽。然而今上到底还是选择相信西雍,这令景棠万分愤恨。
景棠渐渐激动的情绪促使他背后的伤口裂得原来越厉害,鲜血不停地涌出,将他半个背的衣衫都染成了红色,也预示着他的体能和生命正在源源不断地被消耗。
“昔日一国储副,今日却成了半个阶下囚,这皇陵里的日子还好过吗?”灵徽终于有了一丝笑意,那充满鄙夷跟戏谑的表情让她看来格外阴沉,整个人仿佛被笼罩在浓重的阴影之中,“是靖王串通了庄友,让皇陵内府总管特意为你准备的。”
景棠气极想要拍案,然而他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只好盯着灵徽问道:“你说什么?”
“你大概不知道,现在建邺皇宫里,出了一条人命。”灵徽看着手中那把满是鲜血的匕首道,“太后归天了。”
“你再说一次……”
“永安寺出现了天意石碑,司天台推算所得说清王是冲撞龙脉的不正之气,所以才会导致之前中朝出现的种种事件,诸如废太子受奸人所惑犯下错事而被贬皇陵,太后凤体违和久病不愈,这都是那股不正之气影响了真龙气脉的后果。”
“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景棠嗤笑道,“靖王是见我终于被废了位,所以再没有顾忌才做出这种荒唐之举?天意石碑?真真故弄玄虚。”
“他没有故弄玄虚。”
这一句的尾音还未在景棠耳边消散,他便已经感受到从胸口传来的剧痛,眼前灵徽的面容被放大,那一双原本只是犹如冰雪般冷漠的双眼在此时迸发出异常灼热尖锐的光芒,正是她心底燃烧了许久的仇恨之火。
身体的无力导致景棠对这样的攻击没有任何反击的能力,他被灵徽压着倒去地上,身后的伤口因此牵动出剧烈的痛楚,加上胸口那一刀扎得深,此时此刻的他只能躺在地上任由灵徽宰割。
灵徽纯白的衣裙上已经沾满了景棠的血,她一贯爱干净的性子却没有让她从她以为极度肮脏的血液里立刻撤开,她双手紧紧握着匕首按在景棠胸口,神情狰狞得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死死盯着满脸痛苦的景棠道:“哪怕将你千刀万剐,也难祭灵淑在天之灵。”
过去在乱葬岗里发生的一幕幕在灵徽脑海中浮现,一旦想起亲人的惨死,她就不复先前的淡定,突发的冲动让她想要拔出匕首在景棠身上再扎下无数刀,可她毕竟还记得自己今日到来的其他目的,所以并未就这样把匕首拔/出来,而是凑去景棠耳边道:“你的命,加上太后的命,换清王离开建邺。在靖王的眼里,居然是清王的命比你金贵。”
曾为一国储副的景棠一直为自己的身份而骄傲,作为中宫嫡出的皇长子,他从来都视那些庶出的皇子为无物,哪怕他现今落得这副田地,他也仍然保持着这份高贵,可灵徽的话却将他最后的尊严踩在了脚下,也彻底将他激怒——他才是陈国皇室的正统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