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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您妥善安排。”
镇长自然应下。
然后杜子腾又道:“此外,我估计镇民若要安置下来,怕是还要添置不少物件吧?尤其是家中有老人幼儿的,若是长期看来,各色灵物杂项,均要购置……”
简泽点头道:“正是如此,当日在遂易古城,大家虽然都添置了一些,这些时日还能支撑,可若是长此以往,怕是难以维系。”
杜子腾道:“既然这般,我有个任务想令简泽前往,这其中有些危险,恐怕镇长您与简泽还要好好商议一二……”
镇长人老成精,早已猜到杜子腾的安排:“您可是希望小泽往修真界去一次?”
杜子腾点头。
说来实在惭愧,他今天本就是为此事而来,何世明一去杳无音讯,可是他也没有接到他布下的后手传来警讯,这其中实在耐人寻味,要么是何世明出了什么意外,要么就是何世明独自逃离,无论哪种可能,没有警讯就是没有其他修士踏足西荒,这倒也勉强算是半个好消息。
但是,眼见现在禾禾草种植学会发展这般神速,秘境中的灵气日渐充盈,随意修行进展,无论是葛麟处、这些镇民处、还有未曾开口的诸多横霄剑派合欢宗的弟子们,他们对于灵物的需求都只会越来越大,杜子腾不可能一直等下去。
但现在手上这些人选中,合欢宗与横霄剑派的剑修们,不消说,功法特征简直太明显,一旦出现在修真界,那简直是在跟碧月城和大雪宫说快来抓我吧,那些散修们……何世明一去不回,杜子腾不可能再冒险,划拉划拉去,自然只剩下仙缘镇上这些修士,修为不高,无甚特点,像简泽这样修为的修士出现在修真界中就像一滴水汇入河流一般,很难被察觉。而且,简泽先前有过处置简氏灵物铺的经验,完成这些采买之事应该无甚问题。
但杜子腾没有想到,他本来是为此事的安排而来,却发觉了自己一直以来对于镇民的忽视,既然这般,他便着手弥补,好在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他只是觉得随着一切渐渐进步,将来他必然是千头万绪,若不加注意似这种疏漏只会越来越多,还是需要更周全才是。
镇长花白眉毛蹙在一处,显然也是决断不下。他自然知道,杜子腾这番前来专诚寻简泽,恐怕亦不只是采买那么简单,要知道,横霄剑派蛰伏秘境中不过是暂时之举,看杜子腾这些手笔来看,绝不可能永远蜗居于此。
在云横峰未消失之前,简家凭着与杜子腾的关系,更借仙缘镇发展的机会,灵物铺的生意做得有声有色,牢牢掌握着仙缘镇上的话语权,但将来,若是横霄剑派重现修真界,他们简家能在什么位置呢?
或许一切的答案都在他今日的决断之间。
横霄剑派蛰伏于此,却必然不可能彻底与修真界断绝联系,无论是消息还是物资都要从修真界获取,这个任务紧密机要,若能出色完成,将来在杜子腾麾下必是地位不低,可是,与之相随的便是这其中的奇险,毕竟,大雪宫碧月城……那可都不是善茬。
杜子腾亦不催促,甚至还将其中风险缓缓道来:“在此之前,我甚至已经派过一个散修前往修真界,只是没有半点消息传回,我亦不知其中有何变故,此外,简兄先前曾经与其余六派的管事弟子打过照面,仙缘镇上不少商户怕也都识得简氏灵物铺的掌柜……”
谁知杜子腾这番剖析之后,简泽竟是突然开口道:“我愿往!”
镇长皱眉未及阻拦,简泽却是道:“祖父,您不必再多思量,其实回想一直以来,都是杜兄弟对我们简家扶持甚多,若非没更合适的人选,以他的为人,怎么会在明知有这般风险的情形下前来寻我?先前您重伤未愈,杜兄弟在云横峰上尚未能完全立足都替您寻来莲香藤这等奇物,今日换我便为横霄剑派走这一遭又有何不可?您放心,我知道自己在修真界中经验不足,我已经思量好了,回头会请邓家叔公、冯大哥与我一同前去,他们二人俱是散修过来的,且家小都在秘境中必然可靠,咱们秘境中有位散修商会便是在西荒边缘,回头向他打探一下细节,我们便充作是这商会的修士前往补货,只要不在遂易古城,靠近西荒亦有二三交易流通的商城,定是妥当无虞的。”
杜子腾一怔,他没有想到,这些时日中,简泽竟也这般成长了。
简泽所说没错,他既然能将其中风险一一列出,自然也是想好了应对之策,不说能百分之百可保简泽安全,可却也有九成把握可让简泽在遇险时全身而退。
但他真的没有想到,简泽自己亦是思量周全之后想好了主意,而且听起来完全不赖啊。
简泽转头看杜子腾:“杜兄弟,你看我这样安排……可行?”
杜子腾却是哈哈一笑,一拍他肩膀:“如果不是我这张脸拉了太多仇恨,秘境中又有太多事情,这次我定会和你走上一遭!岂止行,简直是太行了!”
镇长看着这相视一笑的二人,叹了口气,他的年纪大了,简家终是要交到简泽手中的,而且,简泽性子又是这般,好在杜子腾的性情绝不会亏待忠诚追随之辈。在镇长浑浊的眼中,修真界中早就不太平了,妖魔入侵,云横峰逝,必是一番风起云涌,而眼前这笑得疏朗的俊秀年轻人未来必不是那等籍籍无名之辈。
冒这风险为简家赢得未来他阶下的一席之地……也罢,就让小泽去一次吧。
事情一定,杜子腾便很快做好了布置,收到眼前的法器、厚厚一摞符箓和一小沓纸张之时,纵是镇长见惯了风雨,也不禁老心脏一跳:“这、这全是金丹符宝?!”
杜子腾点头:“我托孔师兄他们画的,不过横霄剑派的剑气你是知道的,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用。我这些符箓都是按着修真界惯见的来画,倒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你可以放心地用。这法器是隐匿容貌所用,除非元婴大能亲至,否则无人可觉察,但你也知天下绝没有万无一失之事,还需小心才是……”
杜子腾零零总总叮嘱半晌,镇长却是彻底服气了,似杜子腾这般,金丹剑修的符宝都可以不眨眼地扔出这么多来给简泽几人防身用,这手笔气度,确非凡人。
镇长突然心中一动,这几日屋舍已经修好,镇民们陆陆续续搬了过去,那禾禾草种植一事他恐怕也不能怠慢,杜子腾虽说是为镇民们寻的营生,但又何尝不是一次试探?若是他们这些镇民此事都办得入不了他的眼,那恐怕以后许多事也不会再交予他们了吧?
这般一想,对于这种植一事,镇长本来将之看作是镇上的营生要好好管理,现在就更不能怠慢了。心中已经筹谋着在那什么培训之后,要找几户人家好好谈谈的事了。
揪着那软q弹糯的包子送走简泽,杜子腾心中又多了一样要记挂的事情,那包子不耐烦地道:“事既已皆,吾可以走了吧!”
杜子腾:……
好吧,这只包子主人闭关把它留了下来,杜子腾又没什么时间管教,现在都有些野了。
然而,这只包子打了转,突然对杜子腾道:“那木头呢?”
杜子腾:……
看在这只包子还有不少用处而他等会儿要去上课不用画符的份上,杜子腾默默地放出了小木棒,然后就见两小约好了一般,咻地一声便连影子都没了,也不知野到哪儿去了。那破木棒更是让杜子腾在风中凄凉了好一阵,妈蛋,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啊!有这么抛弃自己主人的吗?!混账!早知道不放你出来了!
杜子腾在原地生气了好半晌,才摸出阵盘来开始忙正事,如今各个散修的独立空间内,那禾禾草种得不错的,灵气都有富余可供大阵调用,横霄剑派的弟子们修行终于不用再紧巴巴的修行了,杜子腾现在管着大阵,自然是要调配一下灵气的,而且,不知是不是杜子腾的错觉,近来那庚金之气亦如泉涌一般源源不绝,恐怕与那正在剑问之堑中闭关的某人有关,杜子腾一笑,便也毫不客气地直接掺进灵气中造福剑修弟子们了。
然后他打开水镜术,学会里以王满才为首的修士正在给仙缘镇的镇民们科普禾禾草种植要点,对于学会里的修士们而言,这种种植术的推广已经进行了无数场,早就驾轻就熟,对于各种问题也能很好地解答,看那些镇民们较真的模样,似乎也准备在禾禾草上大有作为?
这也是个好现象,那些困在空间中的散修,杜子腾自然不可能叫他们一辈子种禾禾草,如今基础技术探索成熟,交给仙缘镇的镇民们倒是十分恰当。
而杜子腾的水镜中再次出现那些空间中的散修,他们有的忙忙碌碌打理着禾禾草,似乎期望着早日种出三阶禾禾草加入学会从此走向高帅富的人生,有的却是老老实实地闭关修行,似乎对于自己的种植技术没那么有把握,还不如一步一个脚印就着这空间中的环境认真修行,反正修为总是不会亏待自己的,还有的在空间中自暴自弃蒙头大睡,显然对这什么狗屎的禾禾草完全不感兴趣……
更远处王满才的田地里,那只包子和小木棒边打闹边一根根翻着禾禾草,这两只吃货显然对这没能到手的三阶禾禾草耿耿于怀,誓要把它揪出来,然后啊呜一声吃掉!
而新修的练剑坪上,陆陆续续有弟子到场,显是孔云的课堂不久后要开始,认真的剑修弟子们已经提前赶到抢占个好位置了。
这许多事情有好有坏,但都在掌握之中,到得此时,杜子腾才长长吐了一口气,身畔无人之时,他抬手揉了揉脸颊眉心,现在各方事情都渐渐走上正轨,他才真正觉得肩头的担子到底有多沉重,沉重他似乎都忘记了轻松愉快是个什么滋味了,可那个最应该担负这一切的混账倒好,自己屁股一拍就把这摊子扔给他。
“你的闭关最好能有长进,别让我做亏本买卖,否则,哼~”杜子腾朝着天空中某处挥着拳头威胁了一下,便贴上神行符朝练剑坪赶去。
孔云的课马上就要开始,作为修真小白,难得有机会好好学习,纵然忙得不可开交,但充电的机会杜子腾是绝对不会错过的,他好不容易忽悠了一批金丹前来讲课,自己却占不上便宜,这也太亏大了,绝不符合杜小爷的三观。
这堂课换了那姓寒的金丹剑修,在修真概论之后,这一堂课讲的是修真简史,真的只是简史,只简明地涉及修真界那些真正重大的事件,这无疑是杜子腾极需要补上的一课,七大门派的由来、渊源、修真界如今的格局,他统统不知道。
到得此刻,杜小爷才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点无知,原来往上数n代,碧月城不过是个三流的修真世家,到得现在的老祖手上才发展起来,因此数百年前,不少门派都明着鄙夷其为向扩张而不择手段的举动,只是到了这几十年,碧月城地位渐渐稳固,这种鄙夷便也渐渐消失。
而那大雪宫一直位于极北边陲,听说也是因为现在这代神师修为通神,干预宫中事务之后,大雪宫才渐渐活跃于修真界事务中,渐渐加入巨头的行列。
这许多事情,于现在的修真界而言恐怕都是秘辛,被各大门派封杀得差不多了,但是身为修真界曾经的第一大派,底蕴在这儿,剑派中的金丹修士竟然悉数知道,而更令杜子腾惊讶的是,这可是通识课,他们竟然也不遵从修真界中那些遮掩的规矩,毫不避讳地一一道来。
杜子腾低头翻开教材那一页,当日几位师兄争执时他亦在场,他随口一提几位师兄共同认可的准则清晰跃动于纸面之上:“以史为镜。”
杜子腾恍然一笑,当日随口提及,他没有想到,这些金丹剑修们竟是真的这么较真,以史为镜,凡是对修真界有深远影响的、诸弟子们应该以之为鉴的,他们都绝会不避讳,杜子腾笑叹一声,剑修啊剑修,叫他说什么好。
但即使看到了那四个字的杜子腾也绝没有想到,这位寒师兄竟然在接下来的课堂上将另一件几乎改变了他们所有人命运的事件亦是尊重事实地客观道来:
“……直到现在为止,即使是我横霄剑派亦不能完全肯定那些域外天魔为何执意要入侵我修真界,是为着修真界中的灵气,还是为着生灵血肉?我等实在知之甚少,至少,从那入侵的方式来看,对方必是不怀好意。先前几乎所有与域外天魔的争战皆是我门中化神长老一力承担,即使是我,也是在云横峰消失之后,才从掌门口中得知……”
这一段历史对于横霄剑派所有弟子来说,无疑是极其沉重的,如果没有天魔,横霄剑派如今依旧是修真界所有门派只能仰视的第一大派,他们依旧会头顶第一大派弟子的光环,安然在云横峰上如同前人一般一步步在剑道之上前行,而不会如此刻这般,隐匿于修真界无人知道的一隅,席地而坐学习这段历史。
“于我等而言,云横峰的消失固然是生平至憾,可于整个修真界而言,云横峰的消失只意味着一件事,自今往后,天魔与修真界中的最后一道屏障已然消失,尔等现下修为虽低,却也要牢记,降妖除魔凛正不屈本就是我剑修应当作为,不论我派与修真界其他门派恩怨如何,可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那入侵的妖魔,来日我横霄剑派与那天魔必有一战,尔等需砥砺勤勉不可懈怠!”
底下一众剑修弟子皆是肃然应是。
杜子腾却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半晌,才将这口浊气吐了出来,掩去了眉宇间的种种情绪。
对于云横峰的尊敬珍爱,他与在座所有听课的弟子加起来,恐怕都不及这六位金丹剑修,可寒师兄这番话却是代表了他们几人的态度,他方才的叙述中,客观冷静,根本听不到半点对于整个修真界、甚至是碧月城、大雪宫的怨恨,甚至隐隐展现了另一重杜子腾只能仰望的剑修境界:对天下苍生的真正悲悯。
可他们难道对大雪宫和碧月城全然无恨吗?当然不是,越是爱重云横,只怕就会越加痛恨这两个卑鄙无耻的门派,但在这三尺讲台之上,他们却是终是选择只将事实陈述,只将恩怨隐匿,为的不过是希望这些初初入门的弟子依旧长成前辈们那般光明磊落的正直之辈,不成为被仇恨蒙蔽的宵小之辈。
用心良苦。
以史为镜,说来容易,能真正办到,世上能有几人?他眼前这几位金丹剑修却是真正做到了。
也是在这课堂之上,杜子腾竟是第一次知道,所谓域外天魔与横霄剑派之间早已交手数次,并且远不止是那天人之岛上!
早在数十近百年前,曾经有一个天魔真正踏上了修真界,传闻那天魔修为并不算高,却身怀异术,往往逃脱,在修真界各大派间掀起无数风浪,最后虽被横霄剑派毙于邪啸海中,可这天魔来到修真界的目的至今仍是个谜题。
杜子腾却是思忖着,这莫不是那些天魔的斥候?先派来打量敌情的?不需要修为太高,只要逃得够快,尽量多地收集信息就好……
他这般分神思索间,怀中阵盘突然震动,而这练剑坪上亦是隐隐感觉到了一股灵气呼啸的震荡。
杜子腾当即一惊,情不自禁与在场的孔云、铁万里、课堂上其余诸人同时抬头仰望,只见这秘境平静的天空上骤然间卷起无数乌云,那背后无尽幽暗一片死寂,仿佛一个只有死亡的九玄世界在背后窥视一般,竟有无尽沉沉死气当头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