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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临的鼻腔里发出一声很闷沉的叹气声,然后就慢声问我:“准备送她去哪?她没有亲人,应该也没有朋友。”
“这你就不用问了。”我怕多说多错,只能用彰显强硬的手法。
可他实在太会窥心了,一双眼立马就凌厉了起来,竟然甩来一句:“昨天你到底去见谁了?是不是赵飞?”
我心里一紧,差点吓了个魂飞魄散。
“我见他做什么?我连亲妈都可以不要,难不成你觉得我会要一个根本没存在过我生活里的狗屁哥哥?”我一个白眼过去,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
好在,我的话没有一次断句,说得那叫一个一气呵成。
以往我对商临在很多大事上都坦荡惯了,到了今天还真是不错的回忆,他很快就收回了那质疑的眼神,阴测测给我一句:“赵飞虽然是你哥,但他不是好人。对他来说,你一样也是个不存在于他生活的妹妹。必要时,拿来牺牲他也不会皱下眉头。”
啪的一下,我把床头柜的一只烟灰缸重重砸在桌面上,发出十分剧烈的声响,随即冷冽地吼出一句:“能不提他吗?要是出生可以选择,我也不希望是在这么复杂的家庭里!你以为我知道自己有个当年威震北方的黑老爹,有个见不得光的情妇妈,还有个坐过牢的哥哥,是件值得骄傲的事?商临,我一点也不觉得骄傲,那都是我人生的耻辱!”
我向他发泄后全身都在抖,可竟有种别样的畅快,就因为这一句话而已,堆积在心潮不愿被人瞧见的苦水像是痛快被倒了出来。
可这一吼却吓坏了商临。
声色犬马的他一瞬间慌得像个孩子,连手里的毛巾都掉了。
我呼呼喘着气,平缓了下心情后,语气软下来说:“你才是我生活的希望。”
他站在洗手间门口,无措又震惊地望着我,但在我尾音结束的刹那,他黑眸微动,像是听了多么不得了的赞美,得了多么不得了的肯定,突然咧开嘴问:“确定不是地狱吗?”
我没好气地说:“也是。”
他摇摇头,挺直的背稍微驼了一寸,身子一仰,干脆靠在了墙上,松懒的样子别提多酷了,憋半天才给我憋句:“赵飞的事我以后不提了。但有句话我必须得说!”
不知怎么的,我隐隐觉得他会说我是个妲己,或者是个妖精。
可他最后说的是:“晚上我要操你!十次!”
我先是一愣,然后噗嗤就笑出声音。
十次肯定是吹牛逼的,但会睡我应该是真的。
后来,他被我赶出了门。
尽管他脸上有显而易见的不放心,最后还是耐不住我的软硬兼施,只得从车库里取了车,张扬地飞车出去。
商临离开时还只有早上七点。
四楼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我关上大门,一步步往四楼走去。
走廊的窗帘被拉得很死,明明已是白天,却还和晚上一样阴森。
我笃笃敲门。
敲了第一扇门。
里头没有动静。
朝前走几步。
敲第二扇门。
结果和第一次一样。
直到走到最后一间,门竟然没有关死,留了大概一寸距离的门缝儿。
伸手一推,乔十一坐在床上,脸上好几处都贴着白色的小块纱布。
她并不意外我出现在这里,一双眼睛没有生机地望着我。
给我的感觉很恐怖。
就像一具并没有生命的僵尸。
在看见我的时候,她突然举起了易拉罐的金属拉环,狠狠地割向自己的手腕。
我忽然明白。
可能昨晚她就已经知道我回来了。
但现在她似乎明白,想要留在商临身边,突破口只有一个我而已。
她可能愚蠢的想要利用女人心软的特点降服我。
假设我主动离开他,以商临对她的那份内疚感,一定会留在她身边照顾她。
我心里一阵寒,觉得这女人可悲又可怜。
可经过了这么多事,我愈发认为哪怕是同情,也应该用给更值得的人,而不是乔十一这种自甘堕落的人身上。
我冷漠地看着零星的血点子从乔十一的手腕上冒出来。
我的嘴角一斜,朝前探了下头,发出极其轻蔑的一声:“割深点儿,要是易拉罐片不好使,我下楼给你拿刀子。十一姐啊,阿临刚出去了,要是你自杀了。放心,我不会第一时间送你去医院。起码也得等你死透了再找人处理你的尸体!”
她愣了一下。
我指指她手腕的方向,又说:“来,现在才只割破皮,使劲!加油!”
乔十一没有生机的眼神突然就有了斗志,她把薄薄的金属片一样,忽然朝我冲过来,把我扯到墙边,直接掐住我的脖子说:“为什么在我面前这么得意?我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他十年前不说等我,可能我在监狱里就死了!是什么支撑着我努力活下来?就是他那句连我都不信的‘我等你’!”
她完全发狂了,掐出我脖子的力气大得惊人,我整个人被她的身躯压得很紧,双腿也被她两条瘦长的腿儿像老虎钳一样夹住,完全没有施力点。
因为被掐得完全透不过气,我的两只手也只能条件反射般的捏住她的手腕。
她的表情极度狰狞,眼框子里不断滑下泪水,嘴里嘀咕着:“程乙舒,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