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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永远别想离开那里。”
魏斯耸肩道:“正好,我身心倦怠,需要找个安稳的地方休息一阵子,好好反思自己的问题。”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泽面带愠色,“顺便提醒一下,如果你因语言不当而惹恼了他们,还是有可能离开那里的——在几万尺的高空被舰员扔下来,摔成肉泥。你觉得这样很英勇?”
魏斯盯着泽看了几秒,突然明白了,他之所以忧心忡忡,是担心自己的表现影响了他在那两位大人物心目中的印象,而他们的印象,对他的前途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
想通了这些,魏斯不免悲从中来。一方面,他理解泽这些年来忍辱负重的艰难,也佩服他能够在白手起家的条件下走到今天这一步,另一方面,泽终究是为敌人效力,而且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于公于私,这都是一个令人哀伤的事情。
踌躇片刻,魏斯道:“放心,我宁可忍受无尽的监禁、无尽的孤独,也不会刻意惹恼他们,去换取一时的解脱。我相信,你也会践行诺言,保护好我们的家人和乡亲。”
听到魏斯这样说,泽的表情果然缓和了许多。他想了想,低语道:“我听说,你跟莱博尔德家族的尼古拉是同窗,而且关系很好,这样的话,你在那艘战舰上不会太孤单。”
魏斯对此很是讶异:“你是说……”
对于这个话题,泽无意多说。这时候,战舰上已经降下来一个钢铁框架、玻璃罩壳的吊舱。泽唤来在旁边待命的诺曼士兵,吩咐他们将魏斯带去吊舱落地位置。
因为尼古拉的关系,魏斯对那艘庞然大物全无恶感,反而对故友的重逢满怀期待。很快的,他被诺曼人带进那个铺着木地板、四周有精致纹饰的吊舱,随之升上战舰。接着,他在一队诺曼舰员的看押下,洗了个久违的热水澡,换了身还算合体的干净衣服,然后被带到了一间上层舱室,见到了泽所说的其中一位大人物。
有泽的提醒,当魏斯见到那张印象颇深的面孔时,并不觉得惊诧。
“当年的兵棋推演,你出奇制胜赢了我,而在现实的战场上,我如数奉还。有什么想说的?”这位在巴斯顿军校进行军事交流时不幸落败的“诺曼学员”,以胜利者的姿态得意洋洋地发问。
魏斯平静地回答说:“胜不骄傲,败亦不馁。”
这个绑着辫子、穿着华服的诺曼青年,对于这样的回答显得不以为然:“你们自诩游击战士,可知道游击队是不受百国公约保护的。我们大可以将你们当场击毙,就地掩埋!嗯?”
游击队属于非正规武装,作战时并没有穿正规军装、佩部队标识,严格来说,确实不受国际公约的保护,哪怕联邦军队能够证明他们是受自己指派,诺曼人依然可以不予理会。这把柄捏在对方手里,魏斯也只好低着头说:“以您的身份地位,大可以不必跟我们这群微不足道的抵抗者计较。”
“错!”这个身份不凡的诺曼青年朗声道,“战场上,敌人可没有高贵与低贱之分,只有合法不合法之别。对于合法的对手,我们给予应有的尊重,而对于不合法的对手,我们不必手下留情。之所以放过他们,是诺曼帝国对克伦伯-海森家族的恩赐,明白吗?”
这两千多名家乡父老能否活下来,确实取决于这些大人物的态度——但这本质上不是因为他们的大度或者恩赐,而是一种利益上的权衡。在洛林这样的占领区,诺曼军队多施予一分宽容,民众的抗拒心态就会相应减弱一些,时间足够长的话,甚至有可能发生根本性的转变。
“诺曼军队今日的抉择,体现了一支军队应有的气度,是道义之举,而作为回报,在你们离开洛林之前,所受的反抗程度会相应降低。等到战争结束之后,我们还有机会重修友好。诚心而言,希望那一天早日到来!”
听了这话,对方却不太高兴:“以你的理解,这场战争会像上一次一样,诺曼帝国先赢后输,你们成为最终的胜利者,嗯?”
此时逞口舌之快并无益处,魏斯审慎地回答说:“战争的决策,远不是我这个层面的人要去考虑的。作为一个普通的阿尔斯特公民,一名转入游击部队的联邦军人,我希望自己的国家不要输掉战争,更希望战争永远不会发生。事实上,无论这场战争的结果如何,在技术和战术层面,我们都必须承认,诺曼军队相较于其他国家的军队,确实拥有无可比拟的优势。”
对于这样的回答,塞德林茨家族的这位青年才俊似乎还算满意,他绕着魏斯转了一圈:“你很聪明,也很走运,巴拉斯王子殿下邀请你和你的兄弟共进晚餐,这对你们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希望你在等待晚餐的这段时间好好考虑。”
千载难逢的机会?在别人眼里或许是,可对魏斯来说,这不但不是什么好机会,反而又要让他在悬崖边走上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