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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陈老爷子似乎从洛凝殇的描述里看到了少年时期的自己。

    他十二岁便接过了当时的陈家最精锐的分组,成为一个可以支配无数成年弟兄的少年当家。

    作为一个孩子,支配大人实在是件令人着迷的事情。像是一种成功的反击,像是对之前被成年人管教时所遭受的所有管制进行的最强力的反击。

    那是最光明正大的叛逆,那是最光荣的独立。

    但当陈老爷子真正老去,回首过去,他知道,那不是。

    那只是少年时期的可爱幻想罢了。

    接受陈家当时最精锐的分组后,他一度膨胀到了极点。

    当时的他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却可以对那些已经成年的大人呼来喝去。

    甚至,他可以掌控生杀大权。

    ——我让你今天死,你便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令行禁止是件幸福的事情,对年少的他来说光荣而又快乐。

    掌控生死是件牛逼的谈资,让所有的人对他又敬又怕。

    他享受那种唯我独尊的感觉。

    但是后来,一切都消失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杀戮不再令他兴奋,掌控别人的生死在他看来不再帅气。

    “在我看来,生死局的意义,绝不只是让强者活下去。”洛凝殇温柔的声音还在继续:“陈家的祖辈在用自己子孙的鲜血告诉陈家的后人:生命,究竟是多么宝贵的东西。死亡,又是怎样沉重的话题。想成为陈家的统领者,便要踩着亲兄弟的尸骨活下去。生死局里,没有枪手,也没有刽子手。胜者要用自己的双手亲自结束兄弟的生命,而兄弟的血,会成为一个摘不掉的紧箍咒,永远的勒紧胜利者的良心。”

    陈老爷子想反驳。

    但他不知从何说起。

    “我一直很奇怪,有着如此残忍传统的家族,为何会养出那么重情重义的男人。淞连自己的弟弟都杀,却肯为了王钦金盆洗手转行打电竞。而您,”洛凝殇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羡慕的笑:“会因为觉得妻子怀孕辛苦,所以宁可从外面抱养一个孩子,也不肯让妻子再次怀孕的男人,真的不多。”

    陈老爷子本在琢磨要不要将洞悉了太多秘密的洛凝殇除掉,却因为这句话骤然一愣。

    “陈家是一个独特的家族。”洛凝殇继续着:“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独特的家族文化,而陈家,有着不亚于王家和苏家的风度。刚刚接触他们的时候我也在想,究竟是什么,让三个截然不同的家族可以建立如此深厚的友谊。在这里借宿的日子,我想,我知道了。”

    她镇定的盯着陈老爷子的双眼:“如果生死局的意义真的只是优胜劣汰,陈家就不该传下如此重情义的风骨。生死局的初衷是救赎、是约束,所以陈家的祖辈才留给了后背‘情义’二字,生死局的意义,是让陈家历代家主记住生命的重量,是让陈家的历代家主从心底里抵触杀戮、从心底里厌恨杀戮,因为他们永远也无法忘记,当他们亲手终结兄弟的生命,身上背负了怎样的重担。这样的重担,会让他们学会怜惜生命,会让整个陈家都避免滥杀无辜。这是陈家的赎罪,他们用较弱的继承人的生命来告诉生死局的胜利者:哪怕有掌握生死的能力,生杀夺予也绝非儿戏。”

    (谢谢“许欢颜”的10000书币打赏。之前还有洛琪的三更,一共四更,身体好些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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