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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涅点点头,“你说的不错,那便要好好计划一番,如何才能使他相信。”
“到了。”刀鸑鷟抬首,大同酒楼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原来不知不觉之间,他们二人已经进了临安城,抵达了大同酒楼。
“今夜便在此歇下。”
刀鸑鷟点点头,两人下马后,由刀鸑鷟牵着雷霆去往马厩,而秦羽涅则进入酒楼中打点一切。
刀鸑鷟将雷霆与绝尘安置在一处,进了大同酒楼,见秦羽涅正站在堂中等她,她便快步走上前去。
“房间已经备好,我们走吧。”刀鸑鷟点点头,二人一道至小二备好的上房之中。
秦羽涅将房中的门窗掩好,而她快步走至桌边,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大口饮下。
秦羽涅他走至桌边,敛衣坐下,见刀鸑鷟饮水犹如饮酒般豪爽,想必是渴的厉害,不禁轻笑出声。
刀鸑鷟放下杯盏,现下才觉着神思稍有松懈,却忽然瞥到秦羽涅嘴角噙笑地看着她,定是在嘲笑自己喝水喝的这般不雅。
“不许笑。”她话音刚落,秦羽涅便甚是配合地即刻敛去笑意,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她在他身边坐下,“现在可以将事情的原委告诉我了吧。”
秦羽涅点点头,“事情说来话长,你从博义离开之后没两日我便收到了辰砂的来信。”他神色凛然,缓缓道,“原来自从我们离开凤华之后,安永琰便借机会曾去过苏府,辰砂当然知道他去苏府的真正目的,查看地形,暗中派人潜入,为了确认你师傅是否在府上,也为了打探你的行踪。”
“所以,公子早就猜测到他的用意?”
“没错,辰砂命人跟踪他,得知他要将要前往临安,辰砂觉得他一来应是知晓你已经赶去临安调查博义水患一事背后真正的起因,二来恐怕不止这般简单,因上次我书信与辰砂告知了他你在城隍庙听到的消息,所以辰砂便派人去调查了大皇兄,得到确切的消息他的确要启程至临安洛氏。”秦羽涅继续道,“恰好,前段时间宫里发生了一件事,皇后娘娘在为父皇择选秀女时因一位秀女的衣裳图案大做文章将那名秀女贬入了浣衣司,而那女子是戚贵妃的侄女。”
刀鸑鷟越听却觉着越糊涂,“此事与这次发生的事如何能牵扯的上关系?”
“那女子进宫之时曾结交了几名秀女,其中便有云苍阑的女儿云若初。”秦羽涅话音刚落,刀鸑鷟眼中一丝波光闪过。
“你是说,云若初?”她竟然已经进宫成为秀女了吗?那么那日她曾让自己助她逃跑,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秦羽涅点点头,“就是当初将你从尚书府放出来的人。”秦羽涅瞬间便知她想到了什么,“那日之后,云若初与其他几名秀女不顾宫中规矩偷偷至浣衣司探望那名被贬的秀女,却不想被皇后逮个正着,云若初不知何故不在其中,但其余几名秀女好在被公主所救。”
“如实如此,那若初姐姐在宫中岂不是会被人说闲话。”
“过了几日,宫中便有传言说那日云若初之所以不在其中是因为与早就听命于皇后的吩咐,故意将那几名秀女引至那里。”秦羽涅摇摇头,他知道后廷之争与朝堂之争一样,向来不择手段,“便有许多宫人暗地里说云家与皇后暗中联手,要除去后宫中其他的势力。”
“皇后可就是大皇子的母亲?”刀鸑鷟自然知道,若是皇后与云家真正联手,目的绝不止是要独揽后宫这么简单。
“是,辰砂便是顺着这件事一查便知大皇兄与云苍阑勾结,辰砂将这些事一并书信通知了我。”秦羽涅起先也不曾想到这件事竟会牵扯出如此多的势力,“因上次博义一事后,兵部尚书的位置便一直空缺,父皇曾让我们举荐合适的人选,当时云苍阑举荐的人名为洛清源,正是临安洛氏家主洛清泓的大哥。我将这些线索联系在一起,便想到了前不久,朝廷曾考虑要将博义与临安合并为一大州府的事。”
秦羽涅说至此处,刀鸑鷟心中的曾存在的疑虑也逐渐地被解开,关于此事背后真正的阴谋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得清晰。
“我当时在堂上时也听见洛清泓的儿子洛怀逸曾说是确实是因为听闻了朝廷要将临安与博义合并,所以才派人散播消息,期间秦婴则曾答应相助,而报酬便是他们要将玄天令所在之处说出。”刀鸑鷟记起在洛氏山庄时,洛怀逸当众反悔,惹得秦婴则大怒。
“没错,思索到这一点时,京华也带回了消息,洛氏为了确保自己一方霸主的地位,不愿博义与临安合并,放出消息再让大皇兄与云苍阑相助,利用博义州刺史钱宴,以致洪灾泛滥,父皇便会将此事搁置。”秦羽涅细细道出这各中缘由,“他们借赈灾推举我前往,本想加害于我,不想计划没能成功,但就此可以将欧阳鹤之拉下水,洛清源也可有机会被举荐为新一任的兵部尚书。”
“我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刀鸑鷟已经明白了这场精心策划的诡计,只是待她与秦羽涅回到正堂时,所有的人竟都已经不知所踪。
“安永琰为何会来临安?”秦羽涅却反问她。
刀鸑鷟仔细一思,猛然抬头,“为了除掉秦婴则?”
秦羽涅缓缓点头,“他们想借机除掉秦婴则,然后嫁祸予我,因为他们从一开始真正的目的就不是与秦婴则联手。”
刀鸑鷟此刻犹似醍醐灌顶般,条条线索明晰,她自然知道,“你曾告诉我安永琰已经与你父皇相认,他用尽手段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因为皇子的身份更有利于他日后计划的进行,他不是想得到玄天令,而是想得到这天下,所以他一定要铲除所有与他有竞争关系的人,根本不存在同盟一说。”
“安永琰与云苍阑下了这样大一盘棋,为的便是先将朝中他最不放在眼中的势力一一连根拔除。”秦羽涅负手起身,“而云苍阑之所以这般以性命相助,是因为他的女儿已经入宫,他不仅为九幽圣教办事,更是为自己今后筹谋。”
“所以,九幽圣教的人在大堂上动手了。”刀鸑鷟此言十分肯定。
秦羽涅抬眼看了看她,“只是我不曾料到,他们会动用蛊术。”
“原来竟是九幽圣教的蛊毒。”刀鸑鷟曾听刀客影提起过这种法术,只是这法术在九幽圣教已经失传许久,没想到竟再次被人习得,“他们借茶水为媒,动了手脚,我便是觉着那名婢女行为异常才跟出去查看的。”
“人一旦中了蛊毒,若是不得九幽圣教的解蛊,便会终其一生成为傀儡,犹如行尸走肉,若想解脱,唯有击其天灵方可致死。”秦羽涅将刀鸑鷟并不知晓之处点明。
“这么说......”刀鸑鷟瞳孔骤缩,猛地看向秦羽涅,“羽涅你......”
秦羽涅没有说话,眉目间是他极力隐忍着不被人看出的沉重与惋惜。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亲手杀死自己亲皇兄的那一刻,心中是如何承受住那随之而来的痛楚。
刀鸑鷟明白,即便秦婴则坏事做尽但那终究是他的亲兄弟。
一个人要身负怎样巨大的勇气,要怎样强大才能够如此果决地在两难境地之中做出这样的选择,亲自手刃自己的亲人,不因仇恨,只因解除他的痛苦。
而内心还需明白这事后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将会有怎样的灾祸在等待着他。
但即便是要背负骂名,即便会使他自己身陷囹圄,遭人陷害,他却依旧那般义无反顾,无所犹豫。
安永琰和云苍阑算准了秦羽涅绝不会置他皇兄不顾,定会选择杀了他也不愿让他的皇兄遭受那般劫难。
他们在利用秦羽涅的良善之心。
刀鸑鷟凝眉注目,看向秦羽涅眼中竟隐隐泛起泪光,“你明知道这样会将自己置于何等危险的境地,你明知道的......”刀鸑鷟低声喃喃道。
“我自然知道。”秦羽涅见她双眸噙着泪,心中一颤,走至她面前,“怎么哭了?”
两行清泪顺着刀鸑鷟的面颊滑落,她别过头去,不看他。
秦羽涅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才会与自己置气,一颗心刹那被这暖意紧紧地包裹,“鸑鷟,你担心我,我很欢喜。”
刀鸑鷟眸光狠厉,横了他一眼,她痛心他做此抉择,“你可有一刻想过你自己?你若是出事......”她忽然哽咽,无法再说下去,神色间染上一抹浓重的哀愁,眸光也不禁柔了下来,却似蒙上一层阴翳。
秦羽涅执过她的手,紧紧握住,“我答应你,从今往后,决不会再将生死置之度外。”因为,我不能留你一个人。
刀鸑鷟深深地望着他,却不说原谅他。
“这次的事情,我自有办法。”秦羽涅只盼她安心。
“你有何办法,洛清泓被九幽圣教掳走,是死是活还不知,眼下死无对证,还能怎么办?”刀鸑鷟关心则乱,“都怪我,来临安什么事也没办成,还遗漏了洛清泓。”
秦羽涅怎舍得她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往自己身上独揽,“此事本就突如其来,我们也未曾料到他们会这样快行事,我得知消息后已经来不及书信与你,只能亲自前来,这其中太多不可预知的因素,又怎能怪你。”他柔声劝到,“你放心,洛清泓那我已派人去寻了。”
“对了,你可有看见洛氏的大小姐,洛怀薇?”洛怀薇的面容突然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秦羽涅细思,确实不曾看见刀鸑鷟所说这人,自己杀死秦婴则之后,洛怀逸三兄弟也接连中毒身亡,但那时并未看见洛怀薇。
“或许我们可以从她着手。”刀鸑鷟眸中射出一丝精利的光。
秦羽涅点点头,赞同她的想法。
“你知道他们如此做,为何不设法阻止?”刀鸑鷟忽然问到。
“近年来朝堂之中乱象频生,他们如此相斗也不全然没有好处,朝廷也是时候拔出枯草,长出新芽了。”秦羽涅背对着刀鸑鷟,刀鸑鷟看不见他说出此话时面上的神色。
“殿下。”刀鸑鷟郑重地唤了他一声,不是秦羽涅,不是羽涅,而是殿下。
秦羽涅转过身来看向她,剑眉微蹙,只待下文。
“殿下你想得到这天下吗?”刀鸑鷟直视他的墨色的双瞳,扬起头,似是不论秦羽涅怎样回答,她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
“殿下你若是想要这天下,那鸑鷟愿意助殿下夺得这天下,以五凤之一守护者的身份永远效忠殿下!”刀鸑鷟仰望着她心中的天神,蓝眸之中乍然点亮熊熊火光,虔诚而庄重地将手平措在前,向他行礼。
这话的分量太过沉重,秦羽涅深深地望向刀鸑鷟,黑曜石般的双眸之中霎时被她所传递的光芒蔓延出烈火,不论多么广阔耀眼的星空亦或是一望无垠的原野,都将要在此间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