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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了。”
何家贤见是她说话,想着便是从家长房当家的从大夫人了。她身后站着两个穿着腾云纹绣锦缎长裙的夫人。
一位穿衣素简,虽是一样的衣料和底纹,上面却绣着几株简单的白梅花,头上只斜插一只鎏金蝴蝶发簪。是从二夫人。
另外一位则截然相反,穿金戴银,衣裳上绣的是耀眼绚丽的海棠,头上是赤金花钿翡翠盘簪子,挤得发髻上满满的。是从三夫人。
据说从二老爷也是庶出,从三老爷也是庶出。都是靠着读书出仕,又加上萌祖荫,都捐了官。
偏两个人行事风格千差万别。从二老爷得地方知府,清正廉洁,奉公守法。
从三老爷也得了一方政令,却挂了个闲职,在家吃喝玩乐。
此外,从大爷,二爷,三爷,四爷都有官职。
从大老爷任京城兵部副政使,乃二品大员。
今日来的夫人小姐们大约有二十多位,夫人不过七八位,算上方玉婷和自己在内。未出阁的小姐们倒是一大堆,不过都是平常在一起玩的,并不拘束,从大夫人一说让她们自己去花园子里玩,便一窝蜂的都去了。
方玉珠没动,方玉露也没动。
从大夫人就冲一个丫鬟努努嘴,那个丫鬟跑了两步,跟上从府的七小姐。
没多久,从七小姐就过来,她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笑着对方玉珠和方玉露说:“瞧你们两个架子大的,非得本小姐过来请才走呀。”
方玉珠摇头:“我要照顾我二嫂,她大着肚子呢,就不跟你们去了。”
方玉露开始是露怯了,不敢动,见从七小姐过来请,便笑着道:“不敢劳您大驾,是小妹腿短走得慢了。”
从七小姐便对她很有好感。能够听懂笑话,并接住她笑话,还能自嘲解围的,是个识大体的姑娘。
大夫人如今掌管一家子事务,且身有诰命,不大爱与这帮闲着没事的夫人们玩闹。说起来,今日这场宴请是从三夫人作的主张,无非就是七小姐也到了年纪,各大家族的夫人们请过来一瞧,看看婆婆,便知道儿子了。
从七小姐是嫡出的,从大夫人自然上心,也就出席了。本来有请侯夫人过来帮忙把把关的,偏侯夫人身子不利索,推了方玉婷过来,才把帖子挪到了她那里。
如今看了一眼,心里大概有数,从大夫人便推脱年纪大了,跟她们这些年纪轻的夫人说不到一起去,回屋里休息去了。
从二夫人忙跟着过去伺候。
留下从三夫人现场主持大局。
三夫人素来是个喜欢热闹的,否则也不会张罗这么一出。此刻笑着道:“大家都别拘束,说了是打牌就是打牌,各位自己组局,我这边安排了三张桌子。”
何家贤不会。方玉婷要忙着巴结夫人们,便不再管她。
方玉珠便跟何家贤在从府晃荡,到处看看走走散散步,毕竟何家贤现在最爱的就是散步了,别的都做不了,干坐着又无聊。
“你说方玉婷把咱们叫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何家贤真是想不通。
方玉珠一向玲珑剔透,倒是想了一处:“只怕跟咱们没关系,是要给方玉露好看吧。”
“可我瞧着不像。”何家贤想了想:“那就不需要把咱们两个都拉来了。”
正说着呢,一个丫鬟过来:“请问是方家二奶奶吗?”得到肯定后恭敬有礼:“我们四奶奶等着呢。”
何家贤一脸茫然。
那丫鬟也茫然的望着她,片刻后才道:“奴婢去问问侍郎夫人吧。”
只见那丫鬟跑去花厅上跟颖儿说了几句话,颖儿传给正在打牌的方玉婷,方玉婷含笑说了一句话,起身往这边走来。
“瞧我这记性。”方玉婷对何家贤笑着,明媚如春光:“从四奶奶爱好诗文,听说燕州城有名的才女是我的亲亲二嫂,便有意要跟你说说话呢。刚才那几位夫人一叫,我竟把这事儿忘记了。”
何家贤不信。
方玉婷吩咐那丫鬟:“带我二嫂去见你们奶奶吧,陪她解解闷儿。”
据说从四奶奶本是将门之女,颇会些拳脚功夫。
嫁给从四爷没多久,四爷被人绑架勒索,她带着人去营救,打斗过程中不幸受伤,伤了脚筋,自此不能走路。
当然,这些都是何家贤回去后才打听出来的。
走过宏伟宽阔的一进又一进的宅子,何家贤拉着方玉珠的手,进了东边一个次间,那丫鬟带完路,跟门口的一个老嬷嬷通传了,那嬷嬷笑着迎出来:“是方家二奶奶,还有二房小姐。”
里面就传来一声:“进来。”
何家贤进了屋,看见屋子正中央坐着一位浓眉大眼的妇人,梳着简单的发髻,头上不饰金银珠宝,只着一根乌木发簪将头发挽起,再无任何装饰。
“恕我不能起身相迎了。”那妇人笑着,和善温柔:“二奶奶请坐。”
“四奶奶。”何家贤行了礼,拉着方玉珠坐下。
“冒昧请你来,不要见怪。”那妇人笑着:“前段时间侍郎夫人到家里来作客,无意间说起来,我说仰慕你的才名已经许久,她便说能带你来一见。三婶本来不许的,听说你怀着身孕,是喜事,才允了。”
她一直笑着:“今日见了,得偿所愿。”语气里有明显的敷衍。
何家贤心里明白,从四奶奶见她,可不像她刚进这间屋子一般,眼前一亮。
那眼里有着些许“不过如此”明显失望。
倒是个不会掩饰的实诚人呢。
何家贤四处不着痕迹的望了望,暗想这位四奶奶应该很是得势受宠才对。
屋里的珊瑚摆件、双面绣的小炕屏风,房檐下的琉璃灯盏……她虽不怎么装束,可那梳妆台上好几大盖着的匣子——若是首饰不多,没必要几个匣子。
还有婆子丫鬟们恭敬有序的态度。
更重要的是,她的房间里,摆着鞋袜的脚踏上,有两双男人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