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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没有回来,在她和炒栗子摊老板的帮助下,慕言希拼着最后一口气把孩子生了下来,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从此,他是你的孩子,不要让他回慕家。”
……
安咏絮想起当年的车祸现场,心里都还在发憷。
有了安安,她也活得有希望了,可是慕家知道自己的儿子女儿都死了后,就开始打安安的主意了,千方百计要把安安要回去,胳膊拧不过大腿,那时候的她只能找上阎洛。
听完她娓娓道来的一切,慕奕天脑海里也闪过模糊的画面,难怪他会被雪埋了也没人知道,因为路段偏僻,也不是昏死在车祸现场。
他看向神色淡然的安咏絮,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上门开口跟她要回安安她会同意了。
因为当年他说的是如果他回不来的话,而他回来了。
安咏絮看向他,“你爸妈执意要回安安是因为以为你死了,不想以后这么大的家业没人继承,既然你现在回来了,为什么还要执意要回安安?”
慕奕天脸色微变,移开目光,起身,背对着她说,“可能是因为愧疚吧,他们觉得是自己逼死了自己的女儿。你……回去吧,安安在慕家会得到更好的成长。”
安咏絮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看着他,心寒地笑了,“如果他们真的觉得愧疚,怎么没有考虑安安想不想回?如果他们真的觉得愧疚,需要这么急着把人抢回去?如果他们真的愧疚,安安会受伤吗?”
慕奕天被她的一连串反问弄得哑口无言,眼里闪过晦涩,“回去吧,我会让他们不告你,如果你再这样下去,对你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安咏絮冷笑了声,闭上眼,对他彻底不抱任何希望。
没恢复记忆,就算她告诉他一切,他也只当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没有任何感觉。
接下来她还能怎么办?
报警没用,告上法院更没用,慕家光是凭和安安有血源这一说就稳赢,她还有可能会获罪。
可是,要她就这样放弃安安,就跟要她的命没两样。
她答应了安安,要接他回去的。
想起安安受伤时还抓着就她的手,要她别不要他,安咏絮就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慕奕天用余光愧疚地看了眼她,又瞥了眼对面不远处的别墅亮着灯的某间房,那间房的窗正好对着他家大门,还亮着灯仿佛是在守着他家门外这个女人。
又看了一会儿,他才进门。
……
安咏絮浑浑噩噩待到下半夜,忽然看到别墅里灯火通明,她心惊肉跳地站起来,担心是不是安安出事了。
安安确实出事了。
要不是听到他出声喊妈妈,让起来喝水的管家听到,根本不会发现他发着高烧。
此时,别墅里乱成一团,管家赶紧打了家庭医生的电话,好在那家庭医生有先见之明,离开时特地开了退烧药留下。
可是,这退烧药无论慕母怎么喂都喂不进去,一喂进去就又吐出来。
慕奕天看着一个好好的孩子被折腾成这样子,转身就走。
“去干嘛!”慕父问。
“去找能让孩子喝下药的人!”慕奕天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不许去!这女人别想再见到安安一面!林医生很快就到了。”慕父怒喝。
慕奕天脚步顿了顿,又回头看了眼喝不下药的安安,还是决定去让人进来。
“奕天,难道你想逼死我们吗?”慕母哽咽地道。
“只是让她进来喂药而已。”
“让她进来喂药,以后呢?是不是孩子不吃饭就找她来?有一就有二,我绝对不会再让她和安安有半点接触的。对,得把这孩子的名字也改了才行!叫什么安安,我看就用他后面两个字慕希好了,还算那女人取名的时候有点良心,还懂得怀念孩子的亲妈。”
慕奕天犹豫了,是啊,以后呢。
“等着吧,林医生马上就来了,喝不下药就先用点冰敷额头上缓一下。”慕父道。
慕奕天真觉得自己的父母狠心得可怕,都什么时候了还考虑那么多。
可是,他不也一样吗?
慕家的血是不是都这么自私,狠心?
安咏絮看着别墅的灯久久不熄,心里更加不安了,她看了眼时间,还没到四点,离天亮还早,她现在就想知道安安是不是好好的。
如果真的生病了,她希望看到他们抱着安安从里面跑出来,焦急地将他送去医院。
可是,除了灯火通明,别墅门口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有种强烈的直觉,安安真的出事了!
“慕奕天!开门!安安!”她使劲摇着铁门,大声叫喊。
轰隆隆——
天空忽然打雷了,令人心悸的闪电划破夜空。
没一会儿,大雨倾盆而下。
安咏絮无处可躲,似乎也没想过要躲,任由大雨打在纤弱的身子上,雨顺着她的发丝流下脸颊,她的叫喊都被雷声雨声盖过。
一组照片就在这时候发到微博上,掀起狂澜巨浪。
照片上,女人被强迫和受伤的孩子分开的照片,还有女人坐在大门口搓着手臂无助苦等的照片,以及大雨滂沱里,女人拍打着铁艺门哭喊的照片。
发这照片的人什么也没说,只是附带了地址,广大网民们根据照片都能联想到母子被迫分开的故事,一时间义愤填膺,骂声不断。
……
夏至刚下飞机,回到家洗了个澡出来就看到朋友圈里转疯了的新闻,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赶紧边换衣服边打电话给安咏絮,可是无人接听。
“唐予谦真他妈不是个男人,居然这么对待我小絮姐!居然让我的宝贝安安被人欺负成那样!慕家是吧!欺负他们没人了吗?”
穿好衣服,她拿起手机气愤地拨了个号码,“给我百来号人,我要去搞事情!”
“这一次,你那小絮姐和慕家的事你不许管,你要真这么喜欢孩子,回来,我跟你生。”电话里传来男人低沉魅惑的嗓音。
“你滚边去!我现在过去了,你要么让人帮我抢,要么我自己上门去抢!”
夏至说完就挂了电话,风风火火地摔门而去。
大洋彼岸,有个男人很头疼。
……
安咏絮看到林医生匆匆赶到的时候,整个人瘫软在积满水洼的地上。
真的是安安出事了!
车子直接开进庭院,她爬起来想跟进去,却又被推出来,体力不支地扑倒在地。
“安安!”
她一遍遍地喊,声音已经沙哑,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浑身滚烫。
“求你让我进去,我进去看看我儿子,看一眼就好!”她开口求那个管家,可是人家理都不理她。
“就是这!”
身后忽然传来激动的声音。
安咏絮回头看去,就看到一辆辆车子驶来,停在慕家门外。
车上下来一个又一个人,个个打着伞朝她跑来,有的甚至边打边跑过来。
她吓得贴紧铁门,不知道他们是来干嘛,直到那一把把伞撑在她的头顶之上,她还是一头雾水。
“你别怕,我们是来帮你的!没见过这么仗势欺人的!”
“有钱又怎么样!有钱就可以抢别人的孩子,硬是把别人母子活生生分开吗!”
“就是!我们以后一致抵制鼎味,不会再去他们餐厅吃饭!”
围聚过来的群众越来越多,七嘴八舌地呐喊着,也来了不少记者现场直播。
安咏絮看到有人递给她看的照片,看着雨中这些大半夜热心跑来的人,她潸然泪下。
他们会是她最后的希望吗?
“开门!快开门!”
“把孩子交出来!”
众人拾柴火焰高,铁门被拍得乓乓作响,呼声震耳欲聋,盖过雨声,盖过雷声。
别墅里,慕家所有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女人居然想到拿舆-论来威胁我们!简直就是在毁我整个慕家!”
“警察怎么还没来!再这样下去马上就要发生暴乱了!”慕父脸色阴狠,恨不得杀了安咏絮。
一下子就造成这样的影响力,这下完了,不止鼎味餐饮,整个家族都会受到牵连,包括官场上的那一位。
“要不还是把孩子交出去吧。”慕母看着林医生正在给孩子打退烧药,还好在那些人到之前林医生就先进来了,不然这么烧下去不死也会烧坏脑子。
“这时候交出去等于是承认真的抢了孩子!而且那些人现在正满腔正义,我们说什么在他们看来都是狡辩!”慕奕天冷静地道。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变得这么激烈,一下子就成了整个世界的焦点。
是对面不远处那栋别墅的人干的?
“那现在该怎么办?”慕母也急白了脸。
“只能等警察过来稳住外面的人,再让人带安咏絮进来,要她出面澄清,还我们慕家清白,要不然这场官司非打不可,而且是得当着全世界人的面打。”她要是不同意,他非把她告到坐牢不可。
慕奕天摇摇头,他知道安咏絮不会因此退缩的,坐牢她不怕,她的目的只是安安而已。
……
安咏絮裹着热心人给她带的毯子,在别人伞下一眨不眨地盯着别墅的门,可是都好久了还是没有人出来。
林医生也进去好久了,不知道安安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候,一辆迈巴-赫疾驰而来,来了个漂亮的刹车。
水花溅到围观的群众上,引得他们纷纷回头看去。
只见车门打开,一个男人打开伞从车里下来,黑裤黑衫,明明俊雅雍容,却让人觉得冷酷无双。他左手打着伞,径直地走过来,明明大步流星,可却让人觉得好像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走得不疾不徐,被他践踏起的水花也雀跃地定格着,那气场不张扬却震慑得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给他让路。
“这是谁!好帅啊!活脱脱就是动漫里走出来的男主!高冷气质啊有木有!禁欲系啊有木有!”
“是啊是啊!简直就像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连他的保镖都这么酷!”
无数女生暗暗尖叫了,都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韩诺拿出十二万分的警戒心贴身护着,少爷出门太急,他只能在半路调人,但愿别太迟。
这种场面,再加上耳边不断传来的热情尖叫,他真怕那些女人会扑上来。
围了起码有百米的人,唐予谦所到之处都有人纷纷让路,引起轰动。
有记者眼尖地认出他,“是唐氏财团的总裁!”
这一曝出,尖叫声更甚了。
“这才真正配得上总裁称号啊!”
“唐氏财团耶!我就是在唐氏财团旗下公司工作的,我居然能看到我们总裁了!”
安咏絮只一心想要快点看到安安,完全无心去理会身后的喧哗,也完全没发觉有个人正在一步步靠近她。
看到这么出色的男人霸气内敛地出现,所有人都仿佛被摄了魂般,不由自主地让到一边,直到他站在新闻头条女主角的右边,现场立即噤若寒蝉,个个巴巴地等着事情的发展。
唐予谦看着裹着毛毯,像雕像一样的女人,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趴趴地贴在她头上和脸上,脸色苍白得跟鬼一样,嘴唇发紫阿,眼窝凹陷,要多憔悴有多憔悴。
她是要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才罢休?
离开他不就是因为孩子的父亲回来了,现在人家只要孩子不要娘,这就是她当年看上的男人!
要不是那组照片,他还真的不知道她一离开他就能把自个折腾成这样!
唐予谦见她还是没发现他的存在,环顾了下四周,目光定在慕家别墅对面的那栋别墅,刚好他看过去,那扇窗就熄了灯。
发那组照片除了阎洛,不会有别人。
还特地发了声明,不就是为了让他知道,安咏絮已经求助无门,除了他,没人能帮她。
安咏絮终于发觉呐喊声没有了,也没人拍门了,四周忽然静得诡异。
她慌忙扭头去看,却对上一双深邃平静的黑眸,顿时,狠狠怔住。
那里面映着她的狼狈。
她昂头,呆呆地望着他,以为这是淋雨出现幻觉了。
看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没有消失,她才干干地出声,“你怎么来了?”
“那张合照,还要不要?”唐予谦定定地看着她,忽然问。
“什么?”她眨了眨干涩的双眼,一时没理解他的意思。
“那天早上你想要的那张照片,还要吗?”唐予谦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安咏絮霎时吃惊得倒退一步,贴在冰冷的铁艺门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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