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erlude 12-2 狐与狼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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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已经深知己方的处境，那么他要做的就是守住最后的底线，展现足够的决意。
“您知道多少？”
正宪已经完全撇开了恭敬的态度，言语中带上了惯常的森寒，锐利的视线，裹挟着毫不掩饰的敌意，指向了戴维会长。
气氛在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场上以正宪为中心，给人一种温度骤降的错觉。就连红茶都仿佛在一瞬间冻结，不再放出袅袅热气。
“！！”
在戴维会长背后侍立的艾雷克托，甚至被正宪瞬间释放的气势惊得后退两步。
景秀也不由地随之挺直了腰杆，以应对可能的各种状况。
控制住了气氛，没有令其一触即发的，恰恰是正面了正宪的敌意却依旧保持着淡然笑容的蔷薇十字会最高贤者——弗朗西斯·戴维。
“正宪君，坐下坐下，别紧张，有话好说嘛。”
“请您回答我的问题。”
正宪并没有接受怀柔，相反，他身上散发的气势更加冰冷，下垂的右手也微微移向腰间。
瓦尔特P99P99P99P99特型，正宪专门改造过的爱枪之一，就静静躺在那里，等待着主人的召唤。
如果戴维有什么对姬乃不利的言行，正宪已经做好了在此拔枪将其射杀的觉悟。
P99足有15发的大容量，将这里的两个人完全葬送还是不成问题的。
“哎呀呀，看来不说是不行了，否则正宪君可是准备送我这老头子去见上帝啊。”
“…………”
意图被看穿的正宪，更加提高了警惕。
“虽然有些对不起景秀老友，正宪君第一次来这里之后，我就已经开始着手调查小早川家了。更何况正好在这种时候，格里高利之剑的小队又久违地踏上了RB国土，我就稍稍下了点功夫。”
出乎意料地，戴维会长似乎并无隐瞒的意思。
“那么，您调查到了何种程度？”
正宪的手从腰后移开，警惕却丝毫没有放松。
另一边的景秀也紧紧盯着艾雷克托——虽说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并非打手一类。
“关于姬乃君的能力，我所知道的也不比正宪君多。”
“切。”
正宪毫不掩饰地咋舌。
既然都提到“能力”，就说明戴维会长至少已经了解了大半部分情况。
那么一切掩饰几乎都没有意义了。
“既然您都已经知道了，那我也没必要再耍那些小手段。”
正宪扬起嘴角，露出了完全没有一丝笑意的笑容。
“我希望姬乃能够得到蔷薇十字会的保护。她的能力如果暴露的话，有被教廷盯上的危险。如果是教廷也无法摆平的蔷薇十字会的话，应该能够帮助她。为此哪怕付出我的全部财富，即便加上生命也在所不惜。”
正宪顿了一顿，身子陡然前倾，凑到了戴维会长面前。
“当然，我也不希望您对她有任何监护人身份允许之外的出格举动。您既然调查过我，也应该清楚我的经历。一切对姬乃造成伤害的人或事我绝对不会原谅，哪怕对手是欧洲最大的魔法结社之一，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它整个炸上天。”
说完，正宪直起了身子，俯视着戴维会长。
“这就是我的要求。接下来您可以提出您的条件，无论多么苛刻，我都将倾尽小早川家之力满足。”
仿佛拥有质量的声音在有些空旷的会客室内回响着。正宪毫无保留的魄力，甚至让艾雷克托微微发抖。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对啊，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博弈手段。
正宪的心中豁然开朗。
他所想做的事，必须要做的事，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件。
只要能够保证姬乃的安全，哪怕需要牺牲一切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老头子我一直独身，正宪君对女儿的爱我是难以感同身受。但是这份爱的重量我确实感受到了。”
就像是完全无视正宪实质化的压力一般，戴维会长拄着拐杖缓缓站起身。
“既然正宪君对我坦诚以待，那我也不必隐瞒。之所以了解了内幕还会许可与正宪君的会面，正是因为我对姬乃君本身很感兴趣。”
“我的女儿，可不是您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的句子里，夹杂着冷硬的杀意。
“抱歉抱歉，是我措辞不当。”戴维会长就像是挥开那杀气一般摆了摆手，继续说了下去，“我确实认为姬乃君能够帮助我完成一些研究，但是并不是作为‘实验对象’，而是协同的‘实验员’。我向你承诺，我的要求只有请她对我进行协助一项。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戴维会长的话语，已经充分表现出他也“盯上”了姬乃这一点。那么他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
“非常抱歉，您在我这里的信用还没达到仅凭几句话我就无条件相信您的程度。”
“哈哈，确实，毕竟咱们也只见过几次面嘛。不过正宪君也有自己的保险措施吧，比如为公主殿下找到了一位忠诚的骑士。”
切，连这都看穿了吗。
正宪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今天的第几次咋舌了。
“那只是为了常时保护姬乃的保险，而不是这件事的保险。需要为了这次的要求支付代价的是我，而不是姬乃。请您另寻其余的交换条件。”
“唔，正宪君还真是谨慎啊。那这样好了，作为我照看姬乃君的交换，就请正宪君分享一下本国上流社会的人脉吧。”
“……啊？”
颇为“不对等”的交换条件，一下子令正宪呆住了。
毕竟在他看来，姬乃是无上的宝物，任何一切都无法替代，用区区人脉就能换来姬乃的安全，实在是太过便宜。
当然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因为他摆在天平其中一端的东西，因为他的主观而加上了无限大的重量。
“毕竟蔷薇十字会里大部分都是醉心研究的炼金术师，几乎没有人擅长投资。结社最大的盈利手段之一，就是向人兜售一些炼金制品。因为本身商品性质的问题，显然不能公开贩售，再加上成本高，只能瞄准高收入阶层。虽说得到了教廷的承认，可是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彻底开放禁令。所以既然有此机会，正好可以拓展一下海外市场，增加收入嘛。怎么样正宪君，我觉得这是个双赢的方案哦。”
正宪几乎要以为面前站着的不是蔷薇十字会的会长，而是一个与自己同样利益优先的商人了。
他的经商嗅觉告诉他，这段话并非完全虚妄。然而真的通过这样简单的条件就能保证姬乃的安全吗？
正宪皱起了眉头。
不过也正如戴维会长所说，可能时间已经不多了。正宪的直觉也提出了同样的警告。最近种种迹象表明，姬乃的能力似乎越来越难以掩饰住。
…………
“好吧，成交。”
思考了相当一段时间，正宪终于给出了答复。
“哦哦，这可真是太好了。不过正宪君啊，虽说这话由我说有点不合适，但是你不怕我偷偷诱骗姬乃君帮助研究吗？”
“哈哈哈哈！！”
正宪的大笑声第一次在会客室响起。所有人，包括景秀都讶异地望着他。
“您以为那是谁？那可是我的女儿。您可以尽管试试，如果不怕驯服不成被反咬一口的话。”
正宪的嘴角再度扬起。那表情甚至让人联想到即将捕食的凶狼。
“哎呀呀……”
即便是戴维，也不禁露出了苦笑。
“况且，我会让飞鸟向我定时汇报的。如果您有什么可疑举动的话，比如妄图私自将姬乃交给教廷……我就会将您这里藏匿了一个拥有奇特能力的稀有能力者的事，通过我掌握的全部渠道向整个魔法世界公开。到时候肯定会有成群的臭虫涌向您这里吧。”
“哈哈，没想到正宪君还有这么激进的一面啊。不过一旦走到了这一步，姬乃君也不会平安无事吧？”
“到那时候，我就跟对姬乃不利的家伙战斗到咽气为止。能亲手保护女儿的安全，何等幸事。当然真有那一天的话，我会先想方设法将您送下地狱。想必您也不想跟我这种小人物同归于尽吧？”
“……哈哈哈哈，好好好！”
戴维会长将手杖倚在一边，拍起手来。
“哎呀呀，年轻就是好。这次就算我老人家输了吧。正宪君放心，我会履行承诺，保护姬乃君的安全，同时不会要求姬乃君做什么的。当然如果她是基于自己的意志而行动，那就不在协议的范围之内了。”
这老狐狸，果然还是在打算着什么。
尽管正宪依然不能信任他，但是都走到了这一步，也只有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了。
“请记住您今天说的话。在场的所有人，还有您信奉的主都是见证。我也会履行我的义务。小早川本家在政界商界广有人脉，您可以尽请使用。”
“嗯，那就为达成协议庆贺吧。”
说着戴维会长向正宪伸出了手。
正宪也毫不犹豫地回握了那只苍老的大手。
而后方的艾雷克托，此时大大地松了口气。正宪不由苦笑起来。
就在这时，景秀突然凑到了正宪耳边。
“老爷，伊莉娜有紧急联络。请允许我出去接电话。”
正宪觉得自己的心激烈地跳动了一下。
在这种节骨眼上接到紧急联络，不祥的预感不能更强烈了。
“出什么事了，景秀君？”
两人的小动作自然是全都落在了戴维会长眼里。
景秀不由向正宪望了一眼。
正宪沉吟了片刻，向他点了点头。
“就在这里接吧，会长阁下已经是盟友，没必要再隐瞒。”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正宪有种预感，紧急联络的内容，将会是瞒也没用的事情。
景秀点了点头，拿起了手机。
随即，向来镇定的老管家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暗了下来。
没过多久，他就挂掉了电话。
然后向着在场的所有人说出了如下的内容——
“小姐可能已经被格里高利之剑发觉了。伊莉娜说对方甚至有报告总部派遣援军的可能。老爷，事态紧急。”
事态紧急。这四个字着实太贴切不过了。
“景秀！马上安排回程的航班！”
正宪已经完全顾不得礼节，径直走到衣帽架旁，一把夺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
“等一下。”
“您还有什么事吗？您也听到了，事态紧急，请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正宪就像是处于防卫状态的野生动物一般，将毫不掩饰的凌厉视线投向了戴维会长。
“不，航班可能会来不及。蔷薇十字会有一架私人飞机，用那个吧。还有……”
戴维会长停顿了片刻。他接下来的一句话令在场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我也随你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