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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感受不到一丝喜悦。
他夜夜留宿在关雎宫,甚少到这座冷清的清宁宫来,别的宫殿也更是可见一斑。
中宫皇后,说得好听,然个中冷暖,唯有她自己明白……他给了海兰珠全部的宠爱,甚至吝啬得不肯施舍分毫。
情绪作祟之下,哲哲竟脱口而出道:“臣妾不懂,皇上用情如此之深,为何……不将这中宫皇后的位置也交给海兰珠呢?”
她知道自己问得唐突,可她偏是看不透他们二人间的情。
明明相爱,却也相怨……明明守得云开见月明,却成了一寸相思一寸灰。
“皇后这个位置,任重而道远,她生性自由,后宫这么多杂事,朕舍不得交给她去烦扰……你一向公正明断,识得大体,大小事宜由你决断,朕也安心。”
末了,皇太极又喃喃道了一句:“何况,她想要的……也不是这些。”
朕舍不得交给她去烦扰……如同一语惊醒梦中人,将哲哲的心又重新沉入了冰窖。
她也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什么,或许是今日他温存的安慰,令她又找回了当年的那份悸动……然而他从来就是这样喜怨分明的人,一句独白,便破灭了她所有的遐想。
“原来如此……”
哲哲用那方帕巾擦了擦泪,重拾起端仪,撑出一丝笑容来,“臣妾这几日是忧思过度,才会说这些傻话,让皇上见笑了。”
这些年哲哲的付出,皇太极都看在眼里,虽然个中波折,但他与莽古斯的约定从不曾作废过。
“你放心,你的家族……都会得到应有的封赏。朕当年答应过莽古斯,该给科尔沁家族的荣耀,一分都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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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德元年七月己未,皇太极于大政殿行后妃册封大典,正式颁文布诏,册封哲哲为皇后,国君福晋,居中宫清宁宫,授以册文、金印及仪仗銮驾,并受群臣叩拜。
册封海兰珠为宸妃,为东宫大福晋,居关雎宫;阿霸垓博尔济吉特氏·娜木钟封贵妃,为西宫大福晋,居麟趾宫;阿霸垓博尔济吉特氏·巴特玛·璪封淑妃,为东侧福晋,居衍庆宫;布木布泰封庄妃,我西侧福晋,居永福宫。
一后四妃,皆是来自蒙古不说,甚至足有三位来自科尔沁蒙古,赴会大典的科尔沁王亲是分外有面。
范文程和鲍承作为内秘书院大学士,与祖可法、张存仁等人列汉臣之首。
册文念到关雎宫宸妃时,鲍承先侧首感慨了一句,“宸妃……唐高宗当年封武则天作宸妃,皇上莫不是也想‘废王立武’?”
“鲍大学士多虑了,宸妃与皇后本是一家,又何来‘废王立武’一说?”
范文程俯仰着龙椅上身着五爪金龙四团衮服的皇太极,说道:“皇上只是爱得深了……单是关雎二字,已情意具露。”
关雎一词出自《诗经》,那些满蒙的大臣自然不得其意,唯有座下汉臣得“关雎”二字的真意。
诗序注云:关雎,后妃之德也,风之始也,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故用之乡人焉,用之邦国焉。而从情字来看,却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的许诺。
册封大典结束后,鲍承先向范文程邀约道:“今晚去醉花楼一叙如何?宁兄前些日子来我府上拜谒,正愁没人喝酒解闷,仕途正顺风顺水时出了这么一遭,他如今也算落魄……”
不待范文程作答,一旁正要走的张存仁听见后,轻嗤了一声道:“宁公甫和我的手下刘士英厮混在一块儿,好赌荒淫,被皇上削职罪罚了,眼下竟还有喝酒的功夫呢?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鲍承先一直和宁完我交好,当年也是在宁完我的举荐下入仕,才有今日的二等官衔,当下便为之辩说道:“张承政,宁兄虽有些市井痞性,但好歹为国事尽心尽力。何况我二人自先帝时起便为大清效力,又岂轮得到你来指责?”
“是啊,宁公甫在清国这些年,听闻早就家财万贯了,挂不挂大学士的名号都一样潇洒。”
张存仁骨子里刚正不阿,嫉恶如仇,严于克己不说,对身边人也很苛刻,最是看不惯这些为官不正之人。一番冷嘲热讽后,便连作揖礼也不顾,拂袖离去。
“你——”
鲍承先生生吃了个哑巴亏,“这个张存仁,还真不好打交道!”
“张承政一贯这般耿直,以后大家同在朝中为官,还是不要这般针尖对麦芒得好。”
范文程借势转移话题道:“说来我也许久未见宁兄了。今年年初他因罪削世职,皇上夺了其所赐的府宅家奴,从前他还有颖亲王做靠山,如今颖亲王去世了,他岂不是要住在沈阳城外的私宅度日?”
“可不是吗……”
鲍承先遥叹道:“要不我说,大贝勒这一党,实在倒得太快了……连宁兄一介汉臣也被牵连了进去。咱们以后,也千万要站好队才是啊……”
范文程留意了下四周,十分谨慎地附耳低语道:“张存仁不知道宁兄为何会落得今日的下场,可咱们心里清楚……他便是行事不拘小节,才被人捉了把柄的。所以这些话,咱们还是私下说得好。”
鲍承先顿悟,“你提醒得及是。”
范文程引鲍承先到一处四下无人之地,才道:“既然公甫有意要约我二人一叙,那今晚酉时,醉花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