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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郎。”骆铖看他,未曾收扇。
杜羽道:“小西,这两年中,她练了血饮之术,胥长陵令她忘记了魏京之事才得以平复,她若是再次记起管溪之死,只怕不能轻易解脱。”
骆铖指尖轻颤一下,“她会如何?”
杜羽握拳,“求生不得,求死亦难。”
骆铖捏紧纸扇,心头血涌,“她用心竟如此之深。”
杜羽却轻轻摇头:“只怕她的执念,源于更早之前。”
骆铖看他。
杜羽道:“我自小看她长大,遇事,她会有更多的自省,还有自责,小西,一直有着与旁人不同的心境。或许当年管殷二族惨灭,她自认独活,难以承受,虽忘记了那些前尘往事,但这般心情一直存留心间,加上管溪之死,她无可宣泄悲愤,只怕觉得自己更为强大一些才能护得家人爱人,才这般剑走偏锋。”
骆铖闭目,深深地悲伤。
“但殷芷,她不能留在胥长陵身边。”他道。
杜羽面容微沉,他心中也有一丝隐忧,“眼下,只有他才能救小西。”
“殷芷,她的眼睛像一个人。”骆铖看到刚才胥长陵看温西的眼神,想起了一个几乎在记忆中忘却的人,但此刻,那个人忽然在他的脑中鲜明了起来,一个在他当年为质之时,说能够助他离开桓京的女人,燕丹凰!
杜羽看向他。
骆铖面有十分深沉之色,那应是胥长陵最恨、亦最爱之人。
*
望舒宫中,有一汤池,涌地热而成,池上加盖殿宇,名曰:逐星。
数名宫人携无数药材投入池中,满殿便氤氲着浓重的药气。
温西站在温水池边,看向胥长陵,问道:“师父?”
胥长陵拂开她的发丝,面对着那些越加狰狞扭结的血管,柔声道:“会有些疼,你忍着些。”
温西却想起方才杜羽,还有那个令她觉得熟悉无比的男人,他们看向她的那种深沉的模样,她的手摸着颈上血管,又缓缓移到自己的唇上,刚才……
她的唇青白中带着暗红,唇边的肌肤太过苍白,亦有不曾凸出的明显的血管如蛛网密布,她觉得自己变成这样,一定是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湖边那个男人的眼神太过哀伤,令她心头亦忍不住疼痛,但眼下……
“师父,若是我入此药汤,会死吗?”她问胥长陵。
“会。”胥长陵道,但他又道:“但师父会救你。”
她一定做了一件令师父很忧心的事情,甚至师父对她施加了“忘”字之术,师父身手一向高深,博采众长有之,诡谲莫测有之,这些年中,她只见师父用过一次此术,但过后却大损了元气,休养了许久。
所以他令她忘记的事情,一定很重要,而她变成这样,一定也有很重要原因。
她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她好像见过今夜那个姿容绝然的男人,虽然一过多年,他的气度已然不同,数年前,她已经具体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师父与他在江南路边的雨亭之中谈了许久。
那个男人一定知道她所忘记的事情,她忘不了他刚才那般忧伤的眼神,究竟是什么事,能够令他这样的人也哀恸,她还忘不了……那……温西的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