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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糟糕，可她能做的也只有等待时间流逝而已。
掀了寒霜白酒壶上面的盖子，碧香玉捧着整个酒壶沉默的啜饮，初时是猫儿舔水似的嘬了几口，然后便仰头大口吞下。
上好的贡酒，冷冽、绵厚，入口像极了曾经养娘熬制的醇浆。酒液到了腹中则升起一团热辣，之后才有后劲层层漾开，如涟月湖的潮汐，将醉意鼓荡着送往四肢百骸。
碧香玉舒服得眯起眼，忍不住轻叹。醉身不醉心，寒霜白当真是好酒！
一旁的风子期歪着头看她，姿态慵懒，轻笑一声后，伸出手指勾起另一只白玉酒壶，微微一倾，那晶莹的酒液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他的唇齿间。
这般勾人的美景，可惜碧香玉却没心思欣赏。
不过半柱香时间，倾斜的月光一转，车厢内明显暗了下来，她连忙将剩下的酒液尽数咽下，闭眸时，周遭的声音落在她耳里陡然放大了数倍。
她听见马蹄声沉稳利落，檐上珠串的撞击声清脆悦耳，车轱辘在坚硬的泥土上碾压了枯木的碎裂声，竟如同听一场金戈铁马战鼓擂。
紧接着，无边的疼痛从血肉、骨骼、经脉升起，又直戳入脑，全身无处不翻腾，碧香玉只觉得死亡如同深渊里的食人花，扎根在她灵魂深处饮血食骨。
她恨不能撕心裂肺高呼，却又不得不紧咬牙关隐忍，两手间空了的酒壶再是把控不住，顺着裙边直落下去。
幸好，身体醉得无力翻滚。
幸好，风子期离她咫尺似乎并未发现端倪。
奇毒之王黄泉引，月圆毒发又如何？！她碧香玉能存活于烈火灼身、扛过换皮之苦，这黄泉引不过每月就那么半个时辰，又有什么不能受的？！
……
借着酒醉，碧香玉终是熬过一劫，半个时辰的折磨如同下了一场炼狱，冷汗早已湿透衣衫，发丝贴在额头，像才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她精神的疲惫已经到了顶峰，沉睡之前，旁边不知是谁的叹息，空灵悠远，仿佛游离在尘世之外。
月夜。丰州城门。
一队骑兵簇拥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城门脚下。
“爷，卑职联络天影一道去开城门。”赶马车的护卫方影低声请示。
“进了城直接回府。”
“是！”方影低头应了，但心底的疑惑让他不自觉瞟了一眼车厢里。
他的主子，风华绝代的丰州世子风子期正靠坐在里面，怀中紧紧地抱住一位美人，那美人似是醉得厉害，竟面色苍白不省人事。
让他疑惑的是，世子爷难得地露出紧张的表情，不单衣衫整齐，待美人也与平日不同。
原本丰州世子的府邸坐落在丰州城北区，乘马车从郊外农舍回府，所需时间并不长，但按照世子爷的习惯，饮酒赏景都是其次，品美人才是重中之重。依往日的脚程，马车该是慢悠悠行走到天亮，正好赶上城门大开，送走了美人再打道回府。
可这次世子爷一反常态，非但不让走慢了，还特意嘱咐让他扬鞭策马再快些。
方影又看了一眼车厢内，才飞身入城联系天影、地影、圆影，将他们这浩浩汤汤的队伍迎进城去。
看着世子爷当着一众迎接的莺莺燕燕的面，亲手把美人抱进府内安置好，不单单方影，连其他暗卫都满眼疑虑。
世子爷这次难得是真的动情了？可莫要耽误王爷的计划才是，方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