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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错了,庞克他有那解药的处方,他已把那处方给了我,如今,你还要这份‘璇玑图’么?”
柳景逸站在那儿苦着脸道:“乖儿,你这是干什么?”
廖雪红道:“不干什么,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谁也别想染指。”
柳景逸诧声急道:“乖儿,你怎么说这话,跟爹……”
“爹?”廖雪红冷笑说道:“你是谁的爹?你早就明白我不是你的女儿。”
柳景逸神情一震,轻叱说道:“乖儿,你胡说些什么……”
神情一黯,叹道:“乖儿,我知道你心身两受打击,可是……”
廖雪红接口说道:“可是我如今清醒得很,我明白,你也明白。”
柳景逸叫道:“乖儿……”
“住口!”廖雪红道:“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你用这一套对付别人可以,对付我却不行,我对你了解得很清楚!……”
柳景逸道:“难道你那另一个姓名也是假的。”
廖雪红道:“那不难解释,我娘嫁了你,我自然随你的姓。”
柳景逸叹道:“如果你娘还在就好了,你可以问问你娘……”
廖雪红冷笑说道:“你早就知道我娘还在……”
柳景逸失声说道:“乖儿,这怎么说,难道……”
廖雪红道:“我说过,别跟我来这一套,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也早就怀疑我娘是诈死,那天我一时疏忽,在放信鸽时被你窥见,当时你就明白……”
柳景逸一惊道:“乖儿,你放什么信鸽……”
廖雪红道:“少跟我装,我看见你了,你还命你那右奴去跟踪信鸽,看它飞往何处,想先向我娘下手,我悄悄掩近,也听你跟你那左奴的一番说话,我老实告诉你,现在是你我摊牌的时候了。”
柳景逸脸色连变,廖雪红话说完,他神色一转狰狞,阴阴一笑,目射厉芒,直逼廖雪红道:“好吧!丫头,算你机灵,箅你厉害,这才真应了我适才那八十岁老娘倒输孩儿的话,丫头,你如今明白了,我也承认了,你打算怎么办吧!”
廖雪红道:“很简单,从现在起,你是你,我是我……”
“可以。”柳景逸一点头,道:“但是,丫头,你得把这份‘璇玑图’给我。”
廖雪红冷笑说道:“也可以,你敢要么?”
柳景逸道:“我要你把那‘无形之毒’消去。”
廖雪红道:“办不到,我的东西,谁想染指谁遭殃。”
柳景逸狞声一笑,道:“丫头,你别忘了,你也有不可告人的事。”
廖雪红冷笑说道:“彼此,彼此,我要怕,我早把这份璇玑图交给你了。”
柳景逸脸色大变,道:“丫头,你打算……”
廖雪红道:“你若敢把昨夜事泄露一个字,我就把你和盘托给庞克,更把你那丑恶奸险的一面公诸武林,要毁咱们—起毁。”
柳景逸厉声叱道:“好个吃里扒外的贱人……”忽地阴笑说道:“丫头,我若把你也和盘托给庞克呢?”
廖雪红娇躯一震,旋即冷说道:“那也没什么,反正我不打算嫁给他,恨就让他恨去吧!
可是你别忘了,我若把你抖出去,偌大武林只怕没有你容身之地了。”
柳景逸一点头,道:“丫头,算你狠,假如我不给你说话的机会呢?”
廖雪红道:“你的意思是想现在杀了我。”
柳景逸阴笑说道:“丫头,你知道,留你在世,后患无穷。”
廖雪红道:“我就知道摊牌之后你会杀我。”
柳景逸道:“你居然摊牌了,想必你有所仗恃。”
“当然!”廖雪红道:“要不然我怎敢主动的来找你。”
柳景逸目光凝注,半响始笑道:“丫头,我看不出你那仗恃是什么。”
廖雪红道:“那本来就是看不见的。”
柳景逸脸色一变,道:“莫非你仗恃的是‘无形之毒’。……”
“不错。”廖雪红傲然点头:“当者皆披靡,一毒震寰宇。”
柳景逸笑了笑,道:“听你的口气,看你的神态,你足可继承南宫绝的衣钵了。”廖雪红道:“可惜‘毒尊’的规法不准女人执掌门户,否则我倒真想重振‘毒尊’威名,以‘无形之毒’横扫武林。”
柳景逸道:“好大的口气……”
廖雪红逼进一步,道:“要不要我先拿你试试?”
柳景逸吓得后退了一步,乾笑说道:“丫头,我承认拿你没有办法,但你也不一定会杀我。”
廖雪红道:“我有理由不杀你么?”
柳景逸嘿嘿笑道:“你别忘了,我也有一份‘璇玑图’。”
廖雪红道:“我既不能掌‘毒尊’门户,也不能重振‘毒尊’声威,我只打算找一处深山隐居终了此生,要‘璇玑图’何用?”
柳景逸笑道:“真要那样的话,恐怕你不会留我到如今,到今天才摊牌了。”
廖雪红道:“你的心智永远高人一等,深沉得可怕,你没有说错,我母女迟迟没动你,为的就是一张‘璇玑图’!……”
柳景逸道:“这不就是了么,你若轻用那‘无形之毒’,就永远别想……”
廖雪红道:“这回你错了,我准备用‘无形之毒’制住,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后再向你要那一份‘璇玑图’。”
柳景逸暗惊笑道:“真要那样,我是死不会说出我那份‘璇玑图’的藏处的。”
廖雪红道:“我如果不制你,你也会制我,凡事都是先下手的好。”说着,她缓缓抬起了皓腕。
柳景逸心头一紧,急喝道:“丫头,你真当……”
廖雪红冷冷一笑,道:“你我之间还有戏言么?”
碎迈细步,袅袅逼了过去。柳景逸大骇,忙自后退,那左右二奴也紧跟着退身。
廖雪红香唇边浮现,—丝冷酷笑意,道:“你回头看看,没几步路可退了。”
柳景逸迅速的回头,却机伶一颤。
敢情廖雪红趁他回头之际,右手微挥,一毒惊寰宇的“无形之毒”已经无影无踪的制住了柳景逸三人。
望着倒在地上身子逐渐僵硬,满面惊惶,却发不出言语的三人,廖雪红冷声道:“识相的,把那一份‘璇玑图’交出来吧!”
柳景逸神色狞厉,强一用力,牙床一合,立即嚼舌自尽。
廖雪红神色一变,厉呼:“你!”
那左右二奴见状,亦勉力嚼舌自尽。
廖雪红迅速的在三人之身上搜寻了一阵子,认知除了些碎银及一柄匕首以外,空无他物!
脸上一丝冷酷笑意渐渐敛去,代之而起的,是一片难以言喻的神色。
接着,她缓缓半转娇躯,那双失神而望之能令人心碎,肠断,魂销的美目投注处,是庞克适才走的方向!……
呆呆地,呆呆地,就那么呆呆地站着,不言不动。
不,她没动,但是她说了话,那是一层香唇的轻轻颤抖,无奈,除了她自己外,谁也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
有—点很明显,那就是她那无限美好身影所透射出来的凄凉,悲惨,辛酸,很快地感染了这北邙山顶。
东海水,曾闻无定波,世事何须扼腕,北邙山,未曾留闲地,人生且自舒眉!如今她的遭遇,她未必会扼腕,但,谁又能让她舒眉?
蓦地里,一声幽幽长叹,两点晶莹珠泪,随风远飘,远飘……廖雪红也转眼芳踪飘渺,怀着破碎的芳心,寸断的柔肠,心灵的创伤,再度黯然逝去。
只剩下,地上—颗小石子,压着一张飘渺的素笺。
却见十余丈外飘出—条身影,悄悄跟了下去。
很快地,日沉,黄昏,夜深沉。
很快地,月残,漏尽,曙色透。
在那透自东方第一线光里,—条淡青人影疾若闪电,如天马行空,由远处掠来转眼间上了这北邙山顶。
影敛人现,那是庞克。
当然,他第一眼便看见了那在满地里翻动的素笺。
他拾起—看,难言惊喜,却脸色剧变,身颤,手颤,心颤,那素上写的是:“妾平安,君勿虑,昨日妾隐身左近,已尽悉内情,故留书致意,盼君勿中奸谋。
西窗旧址恩爱绝,天涯海角日月长,此一别虽碧落黄泉,也难再觅妾踪影,是孽非情,彼此两不相欠,感君深情,特留旧物代妾长伴君侧,望珍视之,见钗如见妾,或可稍慰君心。
勿以薄命人为念,善自保重,妾虽处天涯海角,也心安矣。
地上三人乃是柳景逸及其二奴。
仍是没上款,没署名。
但此时的感受,较隔晚尤甚。
庞克哭了,英雄有泪不轻弹,只因到了伤心处,本难怪,这字字句句,就是铁石人儿又岂能免。
他泪眼模糊,由素笺上移注手中那枝凤钗,物在,人去,余香犹自温馨,唉……对此如何不伤情。
突然,他目中暴闪寒芒,长身而起,飞射不见,他走了,就这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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