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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电影一直都是暖色调,几个广角空镜头将瓦尔登湖的景色拍得极美,像是一张漂亮的明信片似得,但恰恰是受这种温暖的美感制约,哪怕中间有一段男主人公和亲儿子拔枪对峙的戏,也因为节奏和色调的关系显得有些舒缓温润。其他人对这样的似无所觉,都面露微笑满足地谈论着各自的表现,梁葆光自己却狠狠皱了一下眉头。
90分钟很快就过去了,经过新一轮的讨论,众人决定重拍几个镜头以解决他们在观影过程中找出来的Bug,而整体而言这部电影对他们来说都是惊艳的,看不懂的另当别论,看懂了的没法不说一个好字。
作为当初打赌的两个主人公之一,约翰·雷丁对梁葆光的本事是服气的,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胜算很大,是基于外行人根本拍不好电影这个观点,连电影都拍不好一百倍的收益自然就无从谈起,所以这本就不是一个关于美国市场态势的赌,他之前算是取巧了。外行人确实拍不好电影,但梁葆光却并不完全算是外行人,因为他父亲喜欢玩相机,后来又迷上了摄影机,所以他从小都在盘这些东西,比一些专业的摄影师都差不到哪里去。
很多知名导演都是摄影师转行过来的,比如家喻户晓的老谋子,之前就是陈凯歌的摄影师,而梁葆光有良好的摄影技巧和出色的构架能力,小打小闹弄九十分钟的东西出来对他而言并不难,难得不在拍出电影,而在推销电影。
“走吧,今天补拍完那几个镜头,晚上就可以举办庆功宴了。”《这个男人来自地球》是一部许多观众会在看了之后产生一种“我上我也能拍”错觉的电影,它似乎没有一秒钟的重点,又似乎每一秒钟都是重点,但作为真正参与了拍摄的“主创人员”,雷丁他们都明白这其中的艰难,将这样的作品制作完成,绝对值得他们庆祝一下。
“Paul,没有信仰,对于你们中国人来说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芭芭拉想问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很久了,她是一个神学教授,专门研究宗教及相关历史的,在她的眼中梁葆光和其余的大多数同胞一样,都是另类。这也许是个不太礼貌的问题,但借着这次拍摄电影的机会她还是问了出来,刚才看过梁葆光所整理剪辑过的电影,而她已经能够从电影中感受出不少东西了。
《这个男人来自地球》是一部注要引发教会势力声讨的作品,因为里面对耶稣的讲述是绝对不会被那些人认可的。
“我们只是没有宗教信仰,而不是没有信仰,这似乎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梁葆光耸耸肩,来美国之后的几年他几乎每个星期都会遇上向他宣传宗教的人,比推销家用杀虫剂的推销员还多,早就习惯了忍受这一套,“虽然你是教神学的,可别告诉我你真的认为上帝存在吧,现在可是科技时代了。”
“上帝是否存在,这是一个哲学问题。”芭芭拉轻轻摇头,不肯赞同梁葆光的观点,“但你们总是太关注自我,以至于对太多的事情都失去了敬畏之心,长此以往必然会导致眼中的后果。”
“天河陷落女娲炼石来补,瘟疫肆虐神农尝草试毒,大禹治水,后羿射日,精卫填海,愚公移山……我们确实没有什么敬畏之心,或者说这份敬畏之心给了我们自己身为人类存在的事实,而不是心中那尊虚无缥缈的偶像。”梁葆光的心中也有一个问题想问很久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问出来,“那么,身为基督徒的你们,在每天早上起来面对镜子的时候,会感觉到恐惧吗?”
西方人的懦弱与卑微,正是以宗教的形式来表现的,明明大多数人都知道自己身处一个物质的世界,却依然放不下唯心主义的东西,不是他们和他们骄傲的倔强,紧握双手绝对不放,而是单纯希望有个高高在上的存在来原谅那些自己所犯下的,自己都不愿意面对的罪孽。犯了错,做了坏事,去教堂里祷告一番向所谓的上帝或者神职人员乞求原谅,花钱去买几张梵蒂冈发行的赎罪券,然后便能心安理得地出来继续装个没事人,一遍又一遍地以“上帝都原谅我了”来麻醉自己,这就是他们可悲又可笑,还整天放在嘴边的信仰。
基督徒都是害怕面对镜子的,因为每次照镜子的时候他们都会察觉到,天堂还是地狱,无时无刻不在审视他们的并不是虚幻的上帝,而是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