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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灯光微明,这几日天气冷暖不定,本在外面覆了一层层的厚雪也渐渐融成了柔水,地上一片湿湿漉漉,但一到了夜间,又是寒冷得冻人,任风吹过,地上的那些水珠很快便结成了薄薄的一层冰。
门外,有人惊呼的声音,像是摔了一跤,夏筱筱扔下手中的鸡毛掸子就往外跑去。
“平顺,怎么当差的!若此时是皇上回来摔了一跤还不要了你的脑袋!”
陆无痕骂骂咧咧的推门进来,揉着他的被摔疼的肉,一见到夏筱筱的动作愣了愣,“你朝我扑过来做什么?”
“扑平顺也不扑你。”
夏筱筱失望的又重新回去拿起鸡毛掸子狠狠的扑打着书案上的灰尘,溅起一阵积灰,陆无痕挥了挥手,在面前扇了两道风才把灰尘从鼻尖挥开,“去,榻上躺着,我给你把把脉。”
夏筱筱望傻子般的望着他,“好端端的,把什么脉?”
“皇上说你染了风寒,便让我来探探,回头我给你开两方子,一天之内好彻底。”
他朝她卖弄着,手一探,才发现自己手上空空如也,“咦?我的药箱呢?”
平顺无奈的将他的药箱从外面给拿进来,方才他在外面摔了一跤,竟把自己的药箱都给忘了拿了。
“北宫煜回来了?”
夏筱筱这时才瞧得门外的侍卫都已不见,像是方才就给撤去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外面走,陆无痕悠悠看了她一眼,从平顺手中接过药箱,将其打开来,“别去了,皇上现在忙着呢,没工夫搭理你。”
“落……北宫雉离呢?”
她有几分激动的抓住陆无痕的两臂,北宫煜忙,难道真的是落止出什么事了?
“啪!”
陆无痕用力的将药箱合上,转眼冷盯着夏筱筱,先一瞬勉强还算给得她好脸色看的这一刻彻底沉了下来,冷声笑道,“夏筱筱,你可真有能耐,居然能让北宫雉离舍得动用古渡门的势力潜入皇城,你便庆幸是皇上发现得早,不然,你怕是到时候变成了别人的阶下囚都还摇着尾巴。”
“什么意思?”
古渡门,南溟古渡芜,夏筱筱一直以来便是知道这个在江湖中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门派,这又与落止有什么关系?
“夏筱筱,别忘了,你是岳华的人,北宫雉离已投靠南溟国,若是你还与他有什么牵扯,怕也是得背个通敌叛国之名,到时候,皇上也保不得你!”
陆无痕收拾了东西便往外面走,北宫煜让得他来探症,可是他陆无痕从不给忘义之人探症,个人是非恩怨如何,一旦扯到国事之上,以国为重,是个人都该懂得这个道理,走到殿门前这才回头盯了杵在那不知所以然的夏筱筱一眼,他曾还一度认为夏筱筱是个知情懂义之人,没想到竟是自己看错了人。
是国之事,匹夫有责,夏筱筱再怎么蠢,这道理她还是懂的,在举国上下都道北宫雉离通敌叛国投靠南溟之时,唯有夏筱筱不信。
她一直以为,这只是北宫煜为了设计陷害北宫雉离而夺得皇位的手段罢了,这些人,都是北宫煜的人,都是他的心腹,自然都帮着北宫煜说话,而落止,人不在这里,随他们怎么瞎编怎么胡扯都可以。
可如果,北宫煜说的都是真的呢?
北宫煜从御书房回来之时,夏筱筱已经趴在书案边睡得沉了。
凌云殿中灯火未熄,袅袅青烟从香炉中升起,萦绕在她手边,想来是给他添香时睡着了,方才平顺告诉他,自己出宫以来的这几日,夏筱筱一个晚上也没有好好休息过,这时该是知道他回来了才困极了。
可是夏筱筱心中担心着的那个人却不是他。
他让陆无痕来给她探症,陆无痕抗了旨,找到他,听得她问陆无痕的第一句话竟是北宫雉离,那一瞬,他也不由恼火了起来。
北宫煜站在书案前静静地看着她,夏筱筱侧脸趴在两手臂中,一缕细发从鬓角划过脸颊,垂到鼻尖上,随着她的呼吸轻荡着。
北宫煜的手沿着她的额划过,将那缕细发锊开来,眼底的柔情却是再也掩不住。
夏筱筱睡梦中缩了缩脖子,又将脑袋转了个方向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
静了许久,北宫煜才从怀中拿出一块并不完整的画布来,有些破旧,而画布之上凹显着有些模糊的印痕纹路。
北宫煜眼角望了正打着小呼的夏筱筱一眼,视线又重新落回在手中的画布上,这是当初命人到暮锦阁中搜出来的,这么多人,找了这么多年的东西,他想不通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夏筱筱的手里。
无席那夜接到铁骑卫的密报,北宫雉离的古渡门人潜伏入京,连着红客楼的人,这事,怕也是牵扯到了江湖各门派之中,恐怕再过不久,图腾之事便会世人皆知,这东西如果与夏筱筱也有关联,那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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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
平顺望着天上差不多的时辰,盯着床上睡得香甜的夏筱筱,连连用拂尘的小棍子戳着她腰上的肉。
“嗯……”
夏筱筱蠕动了一下唇,身子不由自主的翻了个身,滚到床最里边去,眼皮沉重,一点要睁开的意思都没有。
平顺脸黑了,皇上算是大慈大悲,让她在榻上安眠了一夜,可皇上上朝之前也吩咐过,下朝之前得去御书房伺候着,夏筱筱这厮倒好,一睡便睡了个日照天。
平顺往外瞅了一眼,若是再晚些,怕是皇上都比他们先到御书房了!
“刁奴,皇上的龙榻可是你个奴才能一直霸占着的?”
他不敢碰她,一个宫婢便上前来,狠狠在她腰间上的嫩肉捏了一把,夏筱筱顿时从混沌的梦境中清醒得无比透彻,弹坐起来,疼得她龇牙咧嘴的揉着,“公公,大清早嚷什么?皇上不都让我好生歇着了吗!”
平顺收了拂尘,指了指窗外已大亮的天色,“歇什么歇,皇上昨晚上便回来了,也不知得你昨晚上到底又是何处惹得皇上不高兴,今早去上朝时脸色还难看着,你赶紧的,去御书房侯着,皇上都快下朝了。”
夏筱筱这才看清了自己是躺在北宫煜的龙榻上的,无话可说,悠悠下了床,见平顺一点要回避的意思也没有,不由开口,“公公,莫不是想看我更衣?”
平顺瞪了她一眼,一边催促着,一边领着人往外面侯着,夏筱筱望着挂在衣栅上那套浅绿色的宫装怔怔发愣,搭在床沿上的手慢慢握了起来,她昨夜睡熟了,就连北宫煜何时回来的都不知道,可是隐约间,她又好似感觉着有人在碰着她的。
北宫煜昨夜回来她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本还打着探个究竟的念头也被抹了去,如果真如陆无痕那样所说,她断然也是不敢再问北宫煜了,一时,整个人都开始迷茫起来。
她不是怕自己会背上同北宫雉离一样的叛国之名,也不是怕北宫煜会对她怎么样,而是怕,落止就这样不要她了……
自己来凌云殿伺候北宫煜,基本上等于是入了虎口,她曾想,自己嫁与北宫煜也就是个名头上的事,有名无实,将来再找个好夫家也没什么问题,可是现在,自己与北宫煜有了那些的事之后,落止会介意吗?
不说感情与否,北宫煜将她贬婢,她虽不再是他的妃嫔,可那些事总不可能当作没发生过,如果她去找他,他还会要她吗?
夏筱筱脑子中想着的是北宫雉离的事,北宫煜出宫几日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恐怕除了陆无痕和北宫弄言这几个心腹之外,没人知道,朝堂之上的事都交由北宫弄言暂理着,这时候他一回来,所有事全堆到了一坎上。
平顺一路领着她行到御书房中,才刚到下朝时间,人未到,平顺倒是急得跟个什么似的。
“皇上驾到!”
夏筱筱又开始准备打起小盹来,就见北宫煜身后随着北宫弄言和几名臣将迈步进来,这些日子平顺都是随在夏筱筱身边,北宫煜身侧便跟了个年轻的小公公,嗓子尖得比平顺的还难听。
屋内一众的奴才纷纷跪下,夏筱筱也跟着跪下,北宫煜径直越过她在书案后的龙椅上坐下,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都下去。”
北宫煜一挥手,平顺将夏筱筱留下,其余人都随着退了下去,门轻轻的关上,屋内的光线一下暗了许多。
随着北宫煜进来的几位大臣夏筱筱在之前也都见得过一两面,其中一人,还是和夏覆关系极好的邹大人,之前先皇在位时,也就是一个芝麻大点的小官,如今却成了北宫煜及其重用的心腹。
北宫煜是透彻了一句话,英雄不问出处,只要是对国有用有才之人,就算是个痞子混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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