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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涤得干干净净,高大健壮面容刚毅,举手投足充满正派力量。他快步走到容佑棠身边,扫一眼旁边蒙着披风、却露出大红靴尖的身影,皱眉关切问:“容弟,到底怎么回事?”
容佑棠刚想说话,对面那群人却看卫杰打扮寒酸普通,料定只是穷丁,于是颐指气使道:
“哪儿来的穷鬼?快快滚开!这两人得罪了我家公子,定要带回去……赔礼道歉的!”
容佑棠立即问:“你家公子是谁?就是他指使你们抢劫的?”好叫赵宜琳去寻寻你们的晦气。
围观香客越来越多,容开济坚持要护在儿子身前,却被容佑棠和卫杰合力拨拉到了身后。
“哼,我家公子的名讳你们不配知道。小畜生,竟诬陷我们抢劫——”
“别出口伤人,我儿子不可能冤枉你!”容开济脸色铁青。
“……”容佑棠十分汗颜,忙把养父按回去,铿锵有力反驳道:“你们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从不冤枉好人!”
那群家丁领头的也身材高大,只是挺着个酒肉肚子,他明显不耐烦了,伸手就要揪容佑棠,想把人带走,骂道:“牙尖嘴利,看老子把你牙齿一颗一颗敲下来——”
容开济岂能眼睁睁看着?他立刻上前救援:“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别伤人!别动他!”
下一刻
卫杰是沙场摸爬打滚出来的性子,能动手的情况都不愿多费口舌,本辛苦忍耐着的,见对方先动手,他登时理直气壮还手了,把食盒塞给容佑棠后,重拳直捣那家丁面门,将对方轰得惨叫倒地!
“啊——唉哟——我的眼睛——”那人躺地上,捂脸翻滚,破口大骂同伴:“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拿下他们!光吃饭不干活的玩意儿,唉哟我的眼睛!”
“哎,是。”
“哦。”
众家丁不顾香客谴责和僧人劝阻,拿出别在腰间的短棍,一拥而上,竟是无法无天的狂样!
身边除了这俊小子就全是陌生人,他爹又是不中用的老头子——幸好来了个……卫公子?
赵宜琳一直躲在容家父子背后,紧张留意外界动静,她清晰听见对方的人被打得哭爹喊娘、哀嚎不止、继而哀求“好汉饶命”。赵宜琳忽然一点儿也不害怕了,她特想掀开披风看个究竟,但碍于场合,终究没敢。
“哎哟!”最后一个家丁被踹翻,额头撞在假山上,红肿流血,他见卫杰过来还要打,急忙跪下求饶:“饶命,好汉饶命,饶命啊!我只是听命行事的,混口饭吃罢了。”
卫杰深信容佑棠不可能主动挑事,肯定是为了那蒙披风的女子。他中气十足呵斥道:
“世间饭碗千千万,你们为何偏偏要端这一碗?狗仗人势的东西,为虎作伥,该打!”
赵宜琳听着那浑厚阳刚的男子嗓音,闺阁女子多怀春,她情不自禁想起无数“英雄救美”的戏文桥段,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卫公子究竟是何人物?
人物。是的,她潜意识已用了“人物”一词。
寺庙后殿园子乱得像一锅粥。
此时,判断有误全跑去西侧梅园戒严寻人的终于闻讯赶来了,领头的是周明杰,他记得容佑棠,但不认得卫杰。
“容公子——”周明杰急出一脑门冷汗,气喘吁吁,盯着蒙了披风的赵宜琳看,惊疑不定。
不是吧?虔心来弘法寺居然撞见这么多仇人?
容佑棠简直无话可说!
但麻烦总得解决,越拖只会越麻烦。
容佑棠隐晦地暼一眼赵宜琳,绷着脸皮说:“哦,原来是周大公子啊,真巧。我是来烧香拜佛的,却被一群蛮横无理的人仗势欺压,唉。”
略观察几眼,周明杰就明白了,不用他吩咐,随同的便装侍卫们便上前捆人、顺便堵嘴,训练有素干脆利落。
“这些目无法纪的恶徒,理应交由官府处置!诸位散了吧,佛门清净地,喧哗是对佛祖不敬。”容佑棠这话是给围观香客明面上的交代,自己定性总比众人胡乱猜测要好。
侍卫们开始驱散香客。
容佑棠简单介绍了养父和卫杰,周明杰听后顿时放下一半心:还好还好,搭救长公主的都不是外人,相信庆王会约束好手下的。
周明杰少不得口头说些好话。
“路见不平,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言谢。”卫杰耿直道:“何况容弟是我朋友,容叔也在,必须要帮忙。”
容开济十分感激,愧疚地道谢:“多亏遇见卫公子了,真不知怎么谢你才好!年前那次你来时,我着急糊涂,失了礼——”
赵宜琳早已被妥善围护,本应该尽快离开的她,却仍站在原地。
容佑棠不免多看了几眼。
“容叔叫我小卫就行,我理解您那时的心情。”卫杰憨厚摆手:“我外出执行公务的时候,家中父母也是日夜忧愁记挂的。”
投军?他武功那样好,又是三哥的手下,难道是个将军?赵宜琳红色的靴尖不自觉地悄悄调转方向,朝着卫杰,还微微动了几下。
糟糕!
容家经营布庄,容佑棠这几年见过不少待字闺中的大小姑娘,很明白某些神态动作。他不愿好朋友遭遇任何可能性的烦扰,略一思索,他朝后廊看看,随即举高食盒,朗声道:
“卫大哥,伯母和嫂子她们怕是吓坏了,你快去安慰安慰吧,这斋饭别忘了,妞妞小虎怕是饿了。”他特意把“嫂子”说得很重。
被拦在对面的卫母趁机担忧急问:“阿杰、阿杰,他们为什么要打你啊?快过来给娘看看!”
“没事吧?可受伤了?”卫家大儿媳扶着婆婆,关切遥问小叔子。
卫杰提着食盒跑过去,爽朗道:“我没事,你们先回禅房用斋饭,别饿坏了。”
呸!
赵宜琳本来时不时磨动几下的靴尖定住,片刻后,她用力碾雪、拧转方向,相当没好气地喝问:“我哥他们呢?”
周明杰慌忙躬身,极小声地说:“瑞——四公子过于担心您,亲去梅园寻找,身体……略有不适,二公子——”
“什么?!”赵宜琳倒抽一口气,气恼道:“还不赶紧带路!这破地方烂佛寺,真该点一把火烧了!”她刚要疾步离开,忽又喝令:“把他也带走!”
周明杰茫然四顾:“您说的是?”
“跟着三哥的那个臭小子!”赵宜琳头也不回道。
容佑棠叹息,自觉出列,扭头说:“爹,我得去一趟,您跟着卫大哥他们家回城啊,别担心,没事。”
容开济却是知道周明杰的,他一直密切留意周家动向。此时他抓着儿子不放,怎么看都觉得对方不怀好意,警惕质问:“我儿仗义相救,险些挨打,你们带他走想干什么?”
这时卫杰回转,他搭着容佑棠的肩膀,找了个理由解释:“容叔别紧张,只是去做人证指认案犯而已,我动手了,也得去。您放心吧,我俩一起。”
容父稍稍放心,不停殷切嘱托,他自己不能去,只能目送儿子随大队人马离开。
*****
“容弟,她谁啊?”返城途中,卫杰悄悄问,他有猜测,只是觉得不可能。
“长公主。”容佑棠用口型告知。
卫杰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微不可见地撇撇嘴。
哥俩骑马,前头几辆大马车,赶得非常急——而且赶着赶着,竟然赶到庆王府去了?
容佑棠看到庆王府就眼睛一亮,油然生出回到自己地盘的安心感。他想:
听周明杰说“四公子、二公子”,应该就是四皇子和二皇子了。
不过,二皇子和瑞王兄妹出行,结果长公主出事、瑞王急得发病,他们为什么不回皇宫找御医、而是拐弯绕道来庆王府?
难道二皇子想拉殿下承担事故责任?如果是的话,简直缺德啊!
容佑棠有些担心。
马车停靠王府门口,一群人慌乱忙碌,容佑棠刚要往前走,却听见多日未见的庆王说:
“四弟为何突然发病?担架来,立即带他进去叫大夫医治!即刻传信宫中,请御医出来!”府卫们抬着担架,快速将病人转移。
二皇子低头擦汗,含糊道:“四弟生来就弱,唉。”
殿下从宫里回来了!
容佑棠立即就要过去,孰料整理好衣饰的赵宜琳也正巧下马车,一见容佑棠就想起许多不愉快,习惯性脱口就骂:
“狗奴才,跑这么快找死啊?”
……我就不应该救你!容佑棠气个倒仰,极度渴望时光倒流,他多么希望自己从没见过长公主!
赵泽雍闻声回头,这才看见从马车后绕出来的容佑棠,他随即迎上去,把挨骂的人挡在身后,皱眉,不悦地训斥赵宜琳:
“动辄打骂,成何体统?你的教养礼仪呢?我庆王府不是谁撒脾气的地方,再敢胡闹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