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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为人生而艺术。或者这种差异,同BJ破落大爷的倔脾气与SH工薪男士的遁逃现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史茜妮的目光不禁停留在一篇小说上,题名是《沉香屑第一炉香》,起首便与众不同:
“请您寻出家传的霉绿斑斓的铜香炉,点上一炉沉香屑,听我说一支战前香港的故事。您这一炉沉香屑点完了,我的故事也该完了。”
这个故事倒是有意思,大致讲一个女学生投亲靠友,被姑奶带到风月场,沦为富家子弟的玩物,而最后被抛弃的故事。
“故事虽然老套,但是这种叙述方式和文笔,在文坛还是头一此读到。”史茜妮对这篇文章非常感兴趣,“作者特别热衷对色彩的描述,不厌其烦地堆叠辞藻,为故事润色增光,反而让故事的情节成为次要的部分,作者肯定有过一定的绘画功底,否则这么琐碎的色彩,她居然都辨别的清楚,换做他人,许多的留白都会一笔带过,谁会这么穷形尽相地描述一个静止在屋内的窗棂和衣服。”
“茜妮,你还没睡?”郑颐玹敲了敲她的房门。
“郑书记,你回来了?”史茜妮把房门打开,郑颐玹立在门外。
郑颐玹看到史茜妮书桌上摊开一本书,“你在读书呢?”
“是呀,郑书记。”史茜妮把郑颐玹拉到床边,“这个文章好好看的,文笔是超级精彩。”
看着茜妮眉飞色舞的表情,郑颐玹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她略略地翻了几页,“文采上借鉴的是《红楼梦》和《海上花列传》,故事格调太俗,男欢女爱的故事,我已经过了那个年龄了。你应该多读一些鲁迅的书,矛盾的《子夜》,巴金的《家》,也都是挺不错的,一本描写资产阶级的堕落腐败,一本描述封建家庭的崩溃瓦解。”
郑颐玹想到自己和当年的同学,在五四狂潮的鼎盛期成长的一代,对于国家和民族有着不同的使命感,那个文化至上的年代,再也不会有了。
“茜妮,你应该读读鲁迅的《呐喊》著作,如果你把这本书读通了,也就明白了中国人所以为中国人的种种因由。阿Q刻画了中国人的自大狂心理,孔乙己则是把八股的毒害全盘表现了出来,祥林嫂写了封建礼教吃人的一面,人血馒头则从侧面反映了革命者的悲惨运命。”
“郑书记,文学是现实的,还是虚幻的?”史茜妮悄声问道。
“这个从何说起,我以前求学时,听过北大教授胡适博士的演讲,他说文学应该是纯粹的,也就是你所说的虚幻的。可后来接触过鲁迅的著作后,我转变了立场,认为文学就应该是现实主义的,把现实里的弊病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这样才能激发他人反抗的意志。文以载道,就是这个道理。文章千万不能空洞,空洞无物的文章,读之无味。”
史茜妮看着郑颐玹疲惫的眼神,今夜郑书记不辞辛劳地向她讲解对文学的种种想法,或许这些话,是她在颠沛奔波的人生中,难得的一次倾诉,她看着为革命奔走呼喊的郑颐玹,眼睛里有一丝酸楚。
“郑书记的人生看着挺绚烂,在我看来,却是有一抹苍凉的况味。”史茜妮呆呆地想着,听着郑颐玹的滔滔不断地讲话,她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地噏动着,听不清半分,也不知何时,史茜妮伏在被褥上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