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瞄着她,唇边还带着一抹由衷的浅笑。
再合上眼时,宁帝唇边的那抹浅浅笑意始终没有退去。
严静思用了两分钟的时间进行了一番深刻的自我反省,最后得出结论:无差别地灭人欲是不道德的,该动手时还得动手!
当然,现在还不是下手的时候。
宁帝一觉睡了一个多时辰,严静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放下手里看了大半的书,轻轻推了推宁帝,“皇上,该起身了。”
宁帝应声动了动,就在严静思觉得他下一刻就要起身的时候,竟然磨磨蹭蹭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严静思素来“宽于律己,严于待人”,自己赖床天经地义,换成别人就不行了。宁帝自然也在“别人”的行列内。
这人呐,就是不能惯!
严静思又叫了他一遍,无果后,直接自己下床,到外间吩咐莺时,“传膳吧,直接摆到暖阁里。”
宁帝听到严静思的声音,心里叹了口气,默默坐了起来。
他们这位大宁的皇后,对账簿有耐心,对种花种草种粮食有耐心,对人,非常没耐心!
冬日夜长,故而晚膳不若另外三季那般清淡,除却软糯好克化的鸡丝粥,另有卤好的羊肉、孔雀开屏鱼等。
托宁帝的福,皇庄小花园里的几畦番椒大丰收,取了种子之后,晒干的干辣椒都被厨房的宫人们磨成了辣椒粉,分给御膳房一部分之后,广坤宫的小厨房里还剩了十余斤,厨娘前两日刚做了批辣油,今晚蒸鱼的时候正好淋了一些,宁帝也算是有口福。
葱、姜、花雕酒与辣油的共同作用,逼除了鲜鱼体内最后的土腥气,鱼肉鲜爽嫩滑,入口即化,好吃到......多半条鱼都进了宁帝的肚子。
乖乖,这条鱼足有三斤重!
福海站在一旁,看着皇上离家出走后又回来了的胃口,险些老泪纵横。
食无味,寝不安。宁帝这一段时间的确又清减了不少。
饭后闲来无事,严静思最近迷上了把玩瓷器玉件消食。
宫中最不缺少的就是这类精美珍贵的器件,单是宁帝这几个月赏赐的,就足够她欣赏好长一段时间。
严静思并非玩玉的行家,但这并不影响她欣赏一件玉器的美。真正美好的东西,即便你无法精确地描述它精在何处、美在哪里,也能凭感觉感知它的珍惜可贵。
宁帝显然是懂玉之人,见严静思看着哪件玉器时间略久,便会简明扼要地解说上两句,大多是玉料的产地、雕工源于哪个流派的哪个师傅。
严静思心下好奇,故意拿几个风格截然不同的玉件验证了一下,宁帝果然信手拈来,熟稔得很。
严静思看着摆放在高足花几上的玉雕白兰,眼中含笑,道:“没想到皇上竟是如此懂玉之人。”
宁帝伸手取下博古架上的一方白玉羊雕,置于掌中细细摩挲着,似遗憾又似无奈地叹了口气,“父皇对我们兄弟约束甚严苛,自幼便教导我们,不可耽于物。故而,朕的这点小偏好,从未敢显露于人前。”
不在人前表露偏好?
这点对身份贵极的皇帝和皇子们来说,的确是必要的,譬如饮食。
但是,想想刚刚被宁帝干掉了多半条大鱼,还有眼下如数家珍的玉件,严静思猛然发现,自己似乎被宁帝排除到了“人前”之外。
这是该喜呢,还是该忧呢?
无视宁帝透露考究深意的眼神,严静思抿了抿嘴,权当视而不见。
论装大尾巴狼的功力,严静思施展起来,不见得比宁帝差。
饭也吃了,食也消了,宁帝回到东暖阁之后依然没有要离开的趋势。
严静思看了眼斜倚在榻上抢她书看的宁帝,出声提醒:“皇上今晚不用批阅奏折?”
宁帝头也没抬,很是悠哉地回道:“要紧的折子都已经批完了,剩下的,不是劝谏朕躬身自省切勿刚愎自用,就是参奏你的,不看也罢。”
严静思挑眉轻笑,“诏狱几乎要人满为患了,竟然还有人在参奏我?”
“御史言官们向来如此,以敢为常人不敢之事而自傲,当然,除却一些博清名的,大部分还是有着真情怀,用心居正,奈何眼界浅显了些。所幸左右不过是些嘴皮子功夫,朕权当听而不闻便是。”
“皇上就不怕史官手中的那支铁笔给您打上刚愎自用的烙印?”
“怕。”宁帝直言不讳,“为君者,无一不想汗青留美名,朕亦如此。可若因了这美名而束手束脚、多为掣肘,朕宁可效仿父皇,甘享悍帝之名。”
得,这宁帝有种要被掰过头的趋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