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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这场突如其来的骚乱发生在靠近精灵这边的壁障脚下——虽说是靠近精灵这一端,但毕竟直接挨着壁障,距离精灵们的观景台还有挺长一段距离。在这样的距离下,精灵们,以及和他们站在一块儿的瑟罗非一行,按理来说无法清楚地看到事情的经过——
那样的话,或许他们不会在好长一段时间内完全对“进食”这项行为丧失兴趣……
然而,不知道是谁,大概是玛柯兰纳(事后红毛坚定指认了这位精灵领袖,说他看见他抬手了,而对方微笑着表示自己只是捏死了一只恼人的蚊子,大家纷纷表示并不接受这样毫无诚意的谎言)在第一时间,于众人前方、正对着骚乱发生地的方向放出了个带着叶脉纹路的悬浮光幕。
那光幕就像一个高精度黄铜望远镜。它将壁障之下发生的一切毫无保留地放大了,大到足够看清每一个细节,然后就这么没遮没拦地展现在了大家面前。
在瑟罗非急匆匆向伊莉莎澄清这可不是她期待的后续的时候,周围已经陆陆续续传来了压抑的惊叫和压抑不住的干呕声。
只见那光幕上——
无数的,大大小小的,奇形怪状的虫子就像传说中来自地底的、灰黑色的厄念之水,它们飞快地包卷住了一个试图逃跑的佣兵的脚踝——一瞬间,谁也没立时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那佣兵开始发出让任何人听到都会心底发凉的惨叫——紧接着,那佣兵强壮的身躯重重地摔落在冰面上。
佣兵的脸恰好直直冲着光幕的方向。
他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看起来非常痛苦。他一边惨叫着一边挥动双手在自己身上用力拍打着什么,虽然因为角度问题看不清楚,但谁都能从佣兵弯折幅度越来越大的手臂上看出,他那几乎是自虐的大力拍击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虫子大军已经在朝他的胸口、脖颈蔓延了……
这会儿,那些已经吐了一轮的精灵和佣兵们直起身来,打算调整一下心情跟上大家的脚步一块儿研究光幕,却在瞄了一眼之后,纷纷又弯下身吐了起来。
……就跟怀孕了似的。
瑟罗非苦中作乐地想,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光幕,紧紧篡着拳头的手心也忍不住一点一点冰凉下去。
其实也就是几个眨眼的时间,估计是那些虫子携带着什么奇怪的毒素,佣兵□□在外的躯体——脖子,脸,还有胡乱挥舞的双手飞快地肿胀了起来,很快就将皮肤上的皱褶撑得一点儿也看不见。
像是泡胀了的水萝卜。
他的眼球高高地鼓起,口腔也再也装不下他肿胀的舌头。他已经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只能耷拉着肥厚的、颜色怪异的舌头,急促地抽喘着。
虫子们爬上了他的脖子。
虫子们爬上了他的脸颊。
灰黑色的大河分出几个支流,毫不客气地延伸进了佣兵肿胀的、大张的嘴。那佣兵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就在瑟罗非下意识发出咂舌声时,更多的虫子迈着他们细小的、叫人担心会不会把那面肿胀到极致的脸皮戳破的肢节,没有一点儿犹豫地钻进了佣兵的眼眶!
有一只长形的肉虫还在他鼓胀的眼皮下钻进钻出好些个来回,似乎是要给它的同伴拓宽道路什么的……佣兵的眼眶周围很快流下了淡黄色的、浑浊的液体,他也在几个剧烈的抽搐之后再也没了动静。
很快,有一只血淋淋的、覆盖着薄薄灰黑色甲壳的长形肉虫从尸体完全凹陷下去的眼眶中挣扎着蠕动出来。它胖极了——甚至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变胖——这使得它的动作越来越艰难。
也越来越恶心。
当它终于把自己硕大的,半透明的尾部□□时,它已经足足有人手臂那么粗了。
它摆动着似乎蓄满了液体的节状尾部,在那具尸体已然溃烂的脸皮上种下密密麻麻的、惨白色的尖细虫卵。
“哦,真恶心,再也不能愉快地吃藻红蠕虫了。”瑟罗非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带着胃袋在做腾空四周跳。
“这是什么?”尼古拉斯问。
“大概是长老院那些神秘的小实验。”管家说,“我住在树核的那段时间里,确实有从我的精灵朋友们那儿听说不少,唔,关于长老院在利用从穆西埃手里夺来的人族圣物,进行一些人体实验的情报——”
漂亮,瑟罗非在心里默默给管家比了个拇指,周围那些佣兵惊诧、恐惧、将信将疑的眼神让她一阵舒爽,把那一直挥之不去的呕吐感都冲淡了不少。
现在不拉精灵下水,还等什么时候!
“人体实验?然而现在出现的是虫子。”乔眨了眨眼,“他们把人变成虫子了吗?你的情报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玛柯兰纳阁下?”
周围的佣兵们完全搞不懂情况了。他们一边提心吊胆、又无比嫌恶地关注着光幕放大的场景,一边在长老院和精灵两边来回看着。
面对海盗们如此明显的拉站队,玛柯兰纳倒是不像周围的某些精灵那样,露出了明显反感的神情。相反,他甚至对乔红毛点了点头,然后冲精灵们挥了挥手——
唰!
周围的精灵们在第一时间利落地拔出了武器,并简单地挪动步法,不动声色的在玛柯兰纳和海盗们外围围成了一个松而不懈的圈子,将他们与那些不知敌友的佣兵们阻隔了起来。
瑟罗非也不得不有些佩服精灵一族在关键时刻的凝聚力了。
虫子引起的灰黑色的恐慌正在急速蔓延。
从第一声惨叫传出,到光幕打起,到原本有序站在壁障脚下的人们彻底乱成一团,其实总共也才过了几分钟的时间。
有人试图组织部下和同僚全力抵抗,也有人撒腿就往长老们所在的大魔法阵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着“长老救我”。
长老们的反应也算十分迅速。库珀里的声音很快在冻原上响了起来:“不要乱跑!都不要乱跑!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哦该死的!”
他的法杖发出一个耀眼的光球,将带着满身虫子冲着法阵跑过来的佣兵连人带虫烧了个精光。甚至距离那佣兵相对近一些的另外两个伙计也被狠狠炸了出去,其中一人的断肢高高飞起,然后啪叽一声在冰面上摔成了一堆红肉泥。
硕大的、正在被虫子侵蚀的冻原有了一阵短暂的寂静。
然后,有十几个佣兵和军人爆发出一阵不似人类能发出的怒吼,撕裂着嗓子咒骂一些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能再听清的内容,全力往长老们的方向冲去!
“……你们什么时候买通了那个库珀里?”瑟罗非扭头问管家和玛柯兰纳,“这一手自黑很漂亮。”
“我们可没有这么多钱。”管家笑着扶了扶单片眼镜,眼睛却一眨不眨、紧密地关注着场上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毫无道理的傲慢是将我们变得孤独的元凶。”玛柯兰纳以他那精灵特有的,优雅的发音说。
“毫无道理的文学素养才是将你们变得孤独的元凶。”乔说。
————————————
法阵那边,其他长老们也在向那些被他们引到法阵当中的大人物们解释这突如其来的一切,用谁也不知道是什么鬼的理由。
这些长老大概有好几十年没干过“解释”这种活儿了。看法阵那边的反应,果然一日不练十日空,长老们的解释并没能够缓和下气氛,让大家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些钻来钻去的虫子们,甚至还起到了一些反效果。
这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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