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年》第一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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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光二十七年腊月十四，广西桂平平在山某处背风的凹口，一个被烧炭仔用草帘木板搭成的窝棚被人从外面急匆匆的掀起了厚厚的草帘，带进了一股寒气，与寒气一同涌进来的，是一个糙哑的声音，寒风虽冷，却未能压下他心中得意：

    “天养！天养！起身呀！有好东西食！”

    “食屎屙米的阿贵！慢一点儿！好容易才攒下些炭头烤火，被你把热气放跑了大半！你能有好东西食？你话你最擅吹牛嗨我就信！食东西？”挤在窝棚里的人被寒风一吹，顿时缩着脖子把身上的破衣服又裹了裹，齐齐对着挤进来的那人用桂平土话叫骂出声。

    进来的那人二十多岁的年纪，身上穿着一件污浊不堪满是炭黑的短袄，下身是一条补丁和被炭火烫出棉絮的棉裤，此时把鞭子盘在头顶，外面罩了顶破旧毡帽，一张脸生的凶狠丑陋，双手拢在胸前似是护着什么不得了的宝贝，此时一张脸笑开了花。

    窝棚里本已经有四五个人在围拢着一处炭盆烤火，看到他弯着腰进来，都朝旁让了让，在炭盆前空出个位置，让这个叫阿贵的丑汉坐了过来。

    其他几个人都是围坐在炭盆前，唯独一个相貌颇显儒雅，脸色苍白的青年，此时身上不伦不类的穿着件长袍，外面又加了件絮棉的短袄，此时歪歪斜斜的倚靠在一团脏破棉被上，双眼呆呆的盯着燃烧正旺的炭盆。

    “天养侄仔！天养！”阿贵挤到炭盆前顾不上烤火，先把临近青年的人用肩膀拱远，自己挨着青年的边上坐下，这才把双手从胸口处拿开，此时他胸口短袄处已经挂了一层白花花的油渍，手里也多出一块脚上棉鞋大小的冷硬肉块，随手从地上扯了一根树枝去掉枝桠插在肉块上，把肉块悬在炭盆上方烘烤加热，嘴里还得意的对叫做天养的青年说道：

    “你运气好，今日我去帮平一窑的孙得福装炭，回来路上刚好遇到陈三几个人，我闻到……不是，是上帝告诉我几个人身上带了狗肉，又感化他们把狗肉分我一半，让我带回来帮你补身体。”阿鬼一边转动着树枝一边说道：“俗话说的好，三六滚一滚，神仙企唔稳，闻到狗肉香，神仙都跳墙，等吃过狗肉，趁着肚里有热食，我送你一起去大冲村曾家，见洪教主和秀清兄弟。”

    看他那表情，分明是扯谎，窝棚里几个人都嘿笑出声，显然都清楚这块狗肉多半是阿贵动手从陈三几个人手里硬抢来的。

    随着这块狗肉被烤热散发出香气，窝棚里的众人都忍不住开始吞咽口水，就连正在翻烤狗肉的阿贵自己，都不时的翕动鼻孔，盯着那块白腻油脂化作闪闪油光的狗肉不再出声。

    叫做天养的青年也许是被狗肉的香味勾动了心神，眼中多了几分神采，略转了几转，看向窝棚中的这几个穷苦汉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最终脸上挤出个笑纹：“贵叔，如果这狗肉是上帝感化那几人让他们赠与你，你便用这狗肉敬天父上帝，谢他感化恩德，再把这狗肉与几位叔叔一起分了食罢。”

    “天养果然是冯大哥的仔，行事做派都与冯大哥无二，当初冯大哥赚了钱，便买肉食与我等分食，九世善人也不过如此，该着冯大哥有机缘得上帝恩萌，在这世上传道，我……”一个嘴角都挂了口水的汉子听到天养的话，性急的伸手就要去够那块汪着油的狗肉。

    叫阿贵的丑汉把树枝朝上一扬，避开那人探来的手，一双三角眼已经棱了起来，凶狠的瞪着那人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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