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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会好好照顾他,却还希望跟你们住,他是顾念血缘亲情呢,你快消消气,跟孩子好好过日子吧。豆子现在还小,将来你闺女出嫁了,萧琅也能照应她们姐俩……”
你一言我一语,全都是劝张氏善待萧琅。
张氏呆愣当场,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只凭萧琅的几句叫喊就认定她虐待他了?她茫然地低头,却对上萧琅幽深的眸子,那里面是一片令她胆颤的寒光,好像他,随时都会吃了她一般!
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梁骨蔓延向上,张氏只觉得头皮发麻,此时此刻,她认定了萧琅一定会要她的命的,所以她绝不能让萧琅住在他们家,与命相比,那点名声算什么?
她强自镇定下来,一边悄悄挣脱萧琅的手,一边朝神色复杂的秦氏道:“秦家妹子,我们家穷,阿琅还是交给你照顾吧,等……”
就在此时,萧家院子里忽然冲出来一个人影,直直地跑到张氏面前,狠狠一巴掌扇了下去:“你个良心被狗吃了的恶娘儿们,竟敢背着我虐待我侄子!抢了他的银子不说,竟然还敢逼他去山上打猎,今儿个是他命大回来了,否则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看我敢不敢休你!”
萧守运怒气冲冲地瞪着被他打翻在地的妻子,回头看了一眼萧琅,好像被他的伤激怒一般,又狠狠对着张氏肚子踢了一脚,然后朝四周拱手赔罪道:“各位乡亲,是我对不起我死去的弟弟,一时失察,竟让这个恶妇欺负了他唯一的骨血。还请大家放心,只要我萧守运还有一口饭吃,就绝不会让我侄子卖命挣钱去!”
村里最重名声,今天的事情,不管事实如何,他们家都要背这个黑锅,既然如此,倒不如把污水全泼在妻子身上,他还能继续做好人。
没人料到萧守运会来这么一出,就连张氏,都没想到丈夫会这样无情。其实她已经习惯替丈夫背黑锅了,然,过去萧守运会提前给她使眼色,可今天,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当着秦氏的面打她!
“我跟你拼了!”张氏叫喊着站了起来,像疯了似的扑向萧守运。
萧守运毕竟是个大男人,怎么会白白让她打,伸手就把张氏死死抱住了,一边拖着人往院子里走,一边尴尬地对四周村民道:“不好意思,让大家看笑话了,回头我好好收拾这个恶妇!阿琅,咱们回家,大伯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萧琅低着头跟在他后面,直到转身关门时,才看向秦氏。
秦氏也望着他,眼里有心疼,有不解。她的身后,舒茂亭领着两个女儿立在那里,舒宛有些生气的模样,舒兰却好像被人抢了杏儿似的,眼巴巴地望着他。
萧琅心中一紧,慌乱地关上门。
进了院子,他懒得理会假惺惺的萧守运和疯子似的张氏,直接跑回了暂时属于他的屋子,关上门,门外的争吵声立即变弱了。他凝视着陌生的屋顶,在心里说了一声对不起,不管怎么样,舒家人一定被他伤到了。
幸好,明天他就可以回去了,不,今晚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住进舒家。
吃晚饭的时候,张氏已经冷静下来,并不是不气了,而是萧守运的一句话提醒了她,萧琅还藏了大笔的银子呢,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把银子拿到手。至于萧琅的邪门,她暂时选择忽视,毕竟,如果萧琅真有本事害她,他早就动手了,何必要跑去山里打猎,白白受伤?
“娘,不叫阿琅出来吃饭吗?”翠荷望着东厢房紧闭的屋门,担忧地道,她还记得赵大郎的话,让她对萧琅好,可惜这一天鸡飞狗跳的,她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他。
张氏啪的一声撂下筷子,抬头狠狠瞪着她:“你眼睛瞎了啊?你看桌子上的饭像是有多余的样子吗?你要是真心疼他,那就把你的那份给他端去,没眼力见儿的东西!”
翠荷马上低下头,再也不敢吱声了。
萧永江和萧守运习以为常地继续吃饭,莲花幸灾乐祸地抿唇偷笑,豆子左右看了看,最后学着莲花那样嘿嘿笑了出来。
翠荷动作一顿,端起碗去外面吃,碗里只有一块玉米饼子。
张氏并不阻拦,桌上的菜不多,少一个人,其他人就能多吃一些,尽管翠荷本来就不敢夹菜吃。
饭后,其他人要么出门乘凉,要么早早就睡了,翠荷揣着特意留下来的半张饼,去敲萧琅的门:“阿琅,姐姐给你送晚饭来了,你开开门。”她心中想着,一会儿萧琅出来见到只有半张饼,肯定会诧异的,到时候她柔声解释一番,定能让他感动。
萧琅双手搭在脑袋后面,望着窗外的树影,不管翠荷说什么,他都当没有听见。
翠荷敲得手都疼了,依然不见萧琅出来,喊人吧,又怕张氏出来抢走饼,只好无奈地离开。
月亮爬上树梢,萧琅悄悄拨开门栓,走出萧家的大门,从始至终,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张氏一向睡得很沉,可是,当院子里传来不安地咕咕叫声时,她立即睁开了眼睛,坐起身,凝听片刻,确定自已没有听错,她一边慌张的下地穿鞋,一边推搡打呼的丈夫:“起来起来,咱家好像来贼了!”
萧守运不耐烦地朝一边躲开,迷迷糊糊地嘟囔道:“什么贼啊,你别一惊一乍的,准是耗子跑进去了,不信你去瞧瞧……”接着打起呼来。
张氏恨不得一桶水泼在他身上,她还能指望他做什么啊!
自已一人出去吧,万一是贼怎么办?可要是不出去,她的鸡会不会都被偷走?
最终,对鸡的担忧胜过了对贼的恐惧,张氏匆匆点了油灯,拎着菜刀就打开了灶房门。
鸡棚的骚乱骤然停止,紧接着,借着皎洁的月光,张氏清晰地瞧见几只细长的东西从鸡棚里窜了出去。
是黄鼠狼!
张氏大惊失色,忙不迭地跑到鸡棚跟前,提灯一看,心疼的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家里总共十五只鸡仔,如今只剩下三只缩在一角,其他的全都倒在散乱的鸡毛里,特别是那只最肥的大公鸡,全身血污,大半个身子都被黄鼠狼咬没了!
“天煞的啊,我这是造了哪辈子孽了,惹得那么一窝畜生来偷我的鸡!”张氏拍着腿大哭道,转身就朝屋里喊:“你个死鬼,还睡呢,咱们家的鸡都被吃……”话未说完,戛然而止,好像见了鬼一般,她瞪大双眼望着站在东厢房屋檐下的黑影,不是萧琅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儿?”张氏本能地问道,深更半夜的,他不睡觉出来做什么,难道也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萧琅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幽深的眸子倒映着清冷的月光。他看看一片狼藉的鸡棚,忽的一笑,低声对张氏道:“我来看那些黄鼠狼有没有吃光你的鸡啊,嗯,还剩三只,明天我再去山里捉一只来,应该够了吧?”
张氏如遭雷击,原来那些黄鼠狼,是萧琅放进来的?
眼看张氏又要爆发出来,萧琅突地大喊道:“伯娘,你的鸡被黄鼠狼吃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为啥要说是我招来的黄鼠狼?罢了,我知道了,你不愿意我住在你家,那我现在就走,行了吧!”
一边喊着,一边大步跑了出去。
人不见了,那愤怒委屈的声音却传遍了大街小巷。
在别人耳里是愤怒委屈,落入张氏耳中,却变成了嚣张挑衅!
辛辛苦苦养大的鸡没了,这好比是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白天被折磨的几欲疯狂的张氏终于失去了最后一点理智,提着油灯就追了出去:“你个小兔崽子,反了天了,竟然放畜生吃我的鸡,今儿个我要是不打死你,我就不姓张!”
好像一声令下,村户里的灯一家一家的亮了起来,更有开门的吱嘎声次第传来。
萧守运终于被惊醒了,连鞋子都没有穿好,拖拉着跑了出去。看一眼被祸害的不成样子的鸡棚,一时也摸不清到底是张氏发疯拿萧琅撒气,还是萧琅真的动了手脚,可不管怎样,他得赶紧把人追回来才行。白天已经丢够脸了,事情要是再闹大,就没法收拾了!
可没等他跑出门,一道撕心裂肺的嘶吼划破长空,远远传了过来:“伯娘,你别烧我家的房子!”
心里咯噔一下,萧守运差点歪在地上,不会的,妻子怎么可能作出那种事情来?
似乎是嘲讽他的心存侥幸一般,这个念头刚落,一片灿烂的火光就突地腾入空中,萧守运望着那片火光,终于再也维持不住,无力地跌坐在地上,那个蠢货,竟然真的放火烧了萧琅家的房子!
村子的另一头,萧琅默默地立在院子里,看着熟悉的三间茅草屋燃起熊熊大火,绚丽的火舌不知疲倦地飞舞着,不管旁人浇了多少水,都不愿意归于平静。
一双温柔的手忽的搭在他肩膀上,他听见秦氏轻柔却有力的话语:“阿琅不怕,房子没了,以后你就住伯母家,你放心,没人再能欺负你。”
这世上,总有人处处算计你,却也有人真心实意地为你好,不管你做过什么。
萧琅突然难受地厉害,他转身,扑进了秦氏怀中。
那一晚,萧守运家里遭到黄鼠狼偷袭,鸡仔损失了一大半,愤怒的张氏将怨气全都撒在胳膊受伤的萧琅身上,污蔑那些黄鼠狼是萧琅故意放进她家的。萧琅不堪羞辱,发誓再也不赖在大伯家,连夜跑回家中,张氏却提灯追了过去,要打死萧琅,两人拉扯间,油灯倒在炕上,点着了被褥,继而毁了三间茅草屋。
当然,房屋失火,到底是意外,还是张氏故意放火,唏嘘的村民们都选择相信后者。
自此,村中对萧守运夫妻一片骂声,萧琅再也不愿认这种人做亲人,幸好还有好心的舒家愿意收留他。于是,萧琅以孤儿的身份,开始寄居在舒家。
作者有话要说:谁要是还嫌少,俺就跟他她拼命!!!
周末愉快,╭(╯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