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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说,登时打了个冷战,“你是说,简衍失踪了?”
“暂时可以这样说。”素兮小心的搀着她坐起身来,在她身后垫了软垫子,让她能靠得舒服一些。
赵无忧低低的咳着,“简衍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敏感,所以注定很多事情是庸人自扰。太过小心在外人看来,就是刻意。”
“公子,我们该怎么做?”素兮问。
“什么都不必做,先前如何,现在还是这样。该盯着就盯着,其他的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赵无忧眸色微沉,“在这荒澜之中,简衍无亲无故,按理说是不可能失踪的。除非有什么故人,否则……”
素兮蹙眉望着赵无忧,“公子的意思是……”
“京城那头还没有消息,暂时都只是猜测。”赵无忧眸色微沉,“只不过凡事皆有可能,没见着生并不代表不会生。”
素兮沉默不语,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件事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的确不简单,听闻赵无忧被行刺以至重伤,简衍第一时间就往赵无忧的营帐赶去,然则——半道上有人塞了一张纸条在他手里,不他也弄得一愣一愣的。
营寨外的小树林里,简衍找了个僻静无人之处等着,“出来。”
须臾,便有黑影在不远处闪现。那人也没有过来,只是站在阴影中,冷笑两声望着简衍,“公子终于来了,让我好等。”
“你怎么会在这里?”简衍凝眉。
“自然是主子让我来的。”那人轻笑,“怎么,公子不愿见着我?”
“有话快说,少说废话。”简衍一脸的不耐烦,他还要赶回去看看赵无忧的伤势。说是重伤,还不定会伤成什么样子呢!
那人又笑了,“公子那么着急,是因为赵无忧重伤吗?”
音落刹那,简衍陡然凝了眉头,“是不是你?”
“我?”那人轻叹,“公子这是要冤死我吗?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出入赵无忧的身边。赵无忧是谁,如此聪慧警惕,岂是人人都能伤得了他的?再说了,我这厢是奉命而来,可不是为了赵无忧。”
“哼,花言巧语,有什么话快点说,说完了就赶紧滚。这可不是大邺,这是荒澜!一旦被人察觉,你会死无葬身之地,到时候还得连累我。”简衍背过身去,不愿再理睬他。
那人笑道,“公子整颗心都在赵无忧身上,若是教主子知道,恐怕……”
“不说就滚蛋!”简衍抬步就走。
蓦地,那人纵身一跃,拦住了简衍的去路,“不过问你开个玩笑,公子何必如此上心呢?罢了,我这次是奉了主子的命令,前来荒澜接洽。议和之事绝对不可成,你务必要从中作梗,不可让两国议和成功。”
简衍一怔,“这是为何?如果议和不成功,那赵无忧他们恐怕就回不去了。”
“啧啧啧,这公子还死鸭子嘴硬,这不就是对赵无忧上心吗?放心吧,主子只有决断,到时候赵无忧还是你的,只不过还得看公子你能不能做好这件事。”那人轻叹,“自古以来,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公子可莫要因小失大。你要赵无忧那也无妨,先得办好主子的交代。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谈什么恩爱情长?”
“滚!”简衍拂袖而去。
身后,那人低低的笑着,如同午夜里的夜鸟低哑,让人闻之惊悚而骇然。
简衍站在营寨外,定定的望着赵无忧的营帐方向,心里有万千枷锁,不知该如何解开。他曾经与她说过的话,她从未放在心上,他却可以执念一生。
这大概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不爱的,你做什么都是错的。爱的,哪怕错的也是对的。
简衍不知道赵无忧的心里是否已经有心爱之人,可始终执着的觉得自己这一场青梅竹马的痴念,终究会有善始善终的那一日。他想着以自己的聪明才智,终究会感动她。
有朝一日,他要带她走,离开她不喜欢的京城,远离她厌倦的朝廷,做回女子,穿回女儿装。到了那时候,就是才子佳人,如花美眷。
这样,才是最完美的轨迹。
可惜他千算万算,算不到穆百里,一个死太监的插入。这一场妄念,终究也只是妄念,成不了真的。
温故伺候着赵无忧吃药的时候,素兮疾步进门,“公子,简衍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吧,没死就不必大惊小怪的。”赵无忧轻叹一声。
温故将空碗放在桌案上,“那不省心的臭小子,实在让人厌烦得很。上一回骂了一顿,估计还不够味,这小子八成还得闯祸。”
果不其然,外头传来一声响,说是简衍求见。
“不让他见一见,估计这一次你是骂不走他的。”赵无忧太了解简衍,情同手足这么多年,他什么脾气,她还能不知道吗?只不过了解一个人的脾气,不代表你能了解他所做的所有事情。
人嘛,总有看走眼的时候。
简衍进来的时候,温故看不过眼,气冲冲的走出去。素兮在旁边候着,赵无忧跟简衍的事儿,她都知道,所以也没必要避嫌。
毕竟简衍不是穆百里……他跟公子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避讳。
简衍蹙眉望着赵无忧胳膊上的血色绷带,“你这是……”
“不都看见了吗?挨了一剑而已,死不了。”赵无忧轻描淡写,毫无血色的脸上,连唇瓣都是苍白的。她说得很轻,极度的虚弱与无力。
简衍抿唇,“很疼吧?”
“你要不要试试,不是想跟我同甘共苦吗?”赵无忧笑靥凉薄,“来一剑如何?”
简衍笑得有些尴尬,“无忧?”他已经不敢再称她为合欢,已经失去了拥抱她的资格,是故他也只能逐渐的生疏。
“开个玩笑,简大人不必放在心上。”赵无忧深吸一口气,“我没什么事,都不必大惊小怪。行刺之事,荒澜会给予我们一个交代,你就不必担心了。”
“这刺客实在是该死。”简衍很想靠近她,然则有素兮在前,他是断然无法靠近赵无忧的,是故只能极力忍耐的坐在桌案这边,定定的望着赵无忧出神。
眼下的赵无忧,虚弱至极,让他想起了与她闹翻之前,那梨花树下的饮酒之趣。可是以后,恐怕都不会再有这样的美人美景。
“该不该死,都不是你我说了算。”赵无忧话外有意,“如今时局比较乱,你别乱跑。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
“你在关心我?”简衍僵直了身子。
赵无忧勾唇笑得凉薄,“或许,是警告。”
简衍敛眸,“无忧,我……”
“简大人看也看过了,问也问过了,请回吧!”赵无忧无力的阖眼,“我累了。”
“那你好好休息!”简衍难得能跟赵无忧说上话,实在舍不得离开。可她实在是太累了,他看着又不忍,兴奋的同时又觉得可惜,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他很想像以前那样,能抱一抱她,能为她掖好被角,能看着她熟睡的容颜。然则现在都不可能了,渐行渐远的剧烈,他便是伸出手也无法触及她的脸。
但是合欢,以后你一定会理解我的,我们一定会回到过去,你等我!
素兮亲自送了简衍出去,换句话说,是赶了简衍出去。
对着简衍,素兮皮笑肉不笑,“简大人好意,咱家公子心领了,还望简大人能记住公子的点拨,别到处乱跑,免得到时候这么大一个黑锅罩下来,你简大人身单力薄的扛不住。”
简衍凝眉看她,回眸望着已经合上的营帐大门,略有不甘的离去。
素兮回到赵无忧床前,却见赵无忧眯起了危险的眸子,“你去外头转一圈,看看营寨附近哪儿的地是湿的。今天早上下过雨,后来又出来太阳,一般太阳所及之处,这水渍早就干了,所以……”
“公子在说什么?”素兮不解。
“简衍的脚上沾着湿泥,看上去还是新鲜的。若是早上沾的,必定已经干了,既然是湿泥,想来就是此前沾染的。他这人很爱干净,从宫里出来,回到这儿还没来得及换鞋就出去了,可见事情是很着急的。”赵无忧思虑,“去找找看,如果运气好,也许能有所现。”
“是!”素兮敛眸,“卑职会悄悄的,尽量不惊动任何人。”
外头的天已经黑了,温故回来之后,素兮便离开了。赵无忧身边,必须有一个人守着,否则谁都不会放心。
荒澜对于此事追查得很紧,有关于巴里将军设局刺杀大邺使臣,想要掀起两国战争的言论,在荒澜国内快流传。人言可畏,巴里又是个自视甚高的武将,觉得居功至伟,不屑与人解释,是故很快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很可能就是巴里将军做的。
赵无忧在荒澜被行刺,如今身负重伤的消息,很快传回了大邺境内。
当消息飞入皇宫之后,满朝哗然,连皇帝也跟着勃然大怒。我大邺的使臣在荒澜的王城附近被行刺,还险些殒命异国他乡,怎么说都是一个国家的奇耻大辱。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乃是国际惯例,如今荒澜却坏了这条规矩,不是跟天下人,跟各国作对吗?若一个国家连最基本的信用都没有,如何能在天地之间立足呢?
大邺风云涌动,大邺边境三军齐集,眼见着两国的战事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白日化。不管是大邺的百姓还是荒澜的百姓,都跟着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一个引爆点,就会带来两国的兵戈不歇。
所以这世上最不愿开战的,是无辜的百姓。
一旦战乱,将流离失所,无所依存。
6国安将一根小竹棍交给素兮,“这是从尚书府来的信件,如果赵大人有什么要回复的,请尽快。”
素兮接过,快回到赵无忧的营帐内,“公子,尚书府来信。”
“东厂的千里鹰隼,果真是极好的。”温故不由的感慨,可是瞧着赵无忧的伤口,又蹙了眉头,这伤口实在是太深了。
也因为伤口深,所以连荒澜的大夫也瞧着瘆得慌,相信了这不是赵无忧的苦肉计。是以现在,荒澜开始查察巴里将军的有关事宜,整顿军务,假意是有他国细作混入。
实情如何,赵无忧比谁都清楚。
这不过是荒澜帝后趁着这件事,收回兵权的一种手段罢了!
行伍之人,最不能容忍的有两件事:一则通敌叛国,二则临阵脱逃。
“京城里头,有什么异动吗?”素兮问。
赵无忧面色微沉的盯着手中的密信,眸色清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