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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不急此事。”
李衎失笑道:“纳个妾而已,偏你还这么多讲究。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也随你,耶耶还是那句话,一个小妾,本是你的侍女,你什么时候要收,那就收了,今后也不必再来与耶耶说道了。”
他说得轻松,李曜却听得心中发寒,过去看书中文字说古代女子地位低下,他没有感觉,因为后世的女子,那地位……就不说了。再说他自己身为男子,觉得古代女子地位低下反正也跟他没有半分代入感,低就低呗,无所谓。此时他自己穿越到了这个时代,才知道这种低下,低得何等可怕!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然而男子入行是自己选择的,女子嫁人却大多没有选择!
除此之外,李衎对妾室的那种轻视,李曜也觉得心惊,甚至有些心凉,即便他是男子,可作为听“男女平等”听了那么多年的男子,忽然在自己身边发生这种事,仍然会觉得不忍。
此时在想想那些做妾的女子,当真是何等不幸!若是丈夫宠爱,或许还略微好过一些,若是丈夫并不如何宠爱,那日子……
他忽然想起张巡杀妾的那个“典故”来。唐朝在爆发安史之乱后,河北、中原一溃千里,朝廷地方军队纷纷弃城或投降。这种情况下,张巡、许远的部队在睢阳的表现实数难得,他们因被安禄山的军队包围却始终不投降而得到广泛赞美。名臣张巡死守睢阳,粮食都吃光了,就吃战马,战马杀光了,就吃老鼠、麻雀、树皮,可是这些也都吃光了怎么办?那就只好开始杀人吃人了……
《旧唐书列传第一百三十七忠义下》记载,(张)巡乃出其妾,对三军杀之,以飨军士。曰:“诸公为国家戮力守城,一心无二,经年乏食,忠义不衰。巡不能自割肌肤,以啖将士,岂可惜此妇,坐视危迫。”将士皆泣下,不忍食,巡强令食之。
“我狠不能自己割自己的肉给你们吃,怎么能可惜一个区区的女人?”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即使是小猫小狗相处久了也是要有感情的,况且是和自己有如此亲密关系的女人。
李曜觉得自己很难想象张巡是怎么轻易在兵士们面前宰杀和他有过如此亲密关系的女人的。这个没有留下姓名张巡的妾,能做一个唐朝太守的女人,其姿色应该不会太差。她被自己托付终生的男人杀的那一刻,她该是如何想的呢?军人、男人的职责不就是为了保护女人们、老人们、孩子们吗?更何况是自己的女人?以他现代人的眼光,真的很难去理解与想象……
自从张巡开始从我做起,宰杀身边活口后,唐军开始宰杀活人。《旧唐书》记载:“(张)巡强令食之。乃括城中妇人;既尽,以男夫老小继之,所食人口二三万。”“本州强寇凌逼,重围半年,食尽兵穷,计无从出。初围城之日,城中数万口,今妇人老幼,相食殆尽。”《新唐书》记载:“被围久,初杀马食,既尽,而及妇人老弱凡食三万口。”《资治通鉴》记载:“(张)巡出爱妾,杀以食士,(许)远亦杀其奴(亦字表明奴不仅是指女奴,还有妾);然后括城中妇人食之;既尽,继以男子老弱。”睢阳城被围前有六万多人,到被叛军攻破的时候十个月,只剩下几百人了。除了战死饿死恐怕都是被活活宰杀的,而女人是最先遭殃的……
从这些历史记载得出唐军吃人顺序是先吃女人,女人吃光后再吃老男人然后是小男人。可以推断出最先被吃的,地位一定是最低的。
虽然李曜在未穿越前,对于有些莫名其妙的女权主义者很是厌恶,她们搞什么“站立小便”、搞什么“不穿内衣”,让李曜觉得这些人的思维已经病态了。小便是否站立、平时是否要穿内衣,只是女人和男人的差别,而不是女人和男人的差距,这种事都拿来当做男女不平等的表现,那责任只能找造物主去了。
但是,眼下他却是深深地为这个时代的女子感到悲哀。可惜,他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无论怎么做,无论怎么为人家争取,都不会有效果。说不定还会被人看做异类来排斥,他甚至能够断定,这些排斥他的人里,还会有许多女人……这是悲剧中的悲剧。
李曜沉默地点了点头,李衎见话不投机,只当李曜还在生闷气,就再叮嘱了几声,吩咐李曜自己回院,自己也自顾自去了。
赵氏的房中的情形,比李衎和李曜父子对话还要冷场得多。
李暄和李晡兄弟相对而坐,赵氏早已穿好衣服,可怜兮兮地跪坐在李晡身边偏后处,根本不敢说话。
李晡喉咙像是被人卡住,粗声道:“大兄,此番计较,可是你教小弟的。”
“某的计较难道有错吗?”李暄不悦道:“此番出错,一则是没有料到五郎竟然有如此急智,二来……赵三娘子,不是某说你,五郎血气方刚之年,你居然花了那么长的时间还没……叫某说什么好呢?”
他是李晡的兄长,又不好直说“你这小妾怎么连勾引个小处男都搞不定”这样的话,顿时越说越觉得憋闷,干脆偏过头去,懒得说了。
可是,他憋闷,李晡比他更憋闷!赵氏如果真那么容易就把李曜勾引到床上去了,纵然这事是他要赵氏做的,可看在眼里岂能心情舒畅?赵氏“办事不利”,似乎倒可以从某种程度上表明她不是心甘情愿勾引李曜,还能另他心中畅快一点,然而这样一来,事情偏有没办成,还在李衎那里讨了个大骂,现在事情的处理也成了麻烦……确切的说,是对赵氏的处理成了大麻烦。
李晡闷声闷气道:“事已至此,再说其他也是无用,某只找大兄讨个妥善处理之法。”
“怎么就叫妥善?”李暄冷哼一声:“你若想耶耶不怒,最好就是一纸休书了事。”
赵氏浑身一颤,求饶道:“大伯,奴家可是听三郎吩咐才做这事的,奴家是冤枉的啊!”
李晡听他二人的话都不是味,一发怒道:“某若这般休了,岂非忒地叫那小儿笑话!今后如何还有脸面见人?此事万万不妥!”
赵氏听了,心中稍安,赶紧离李晡近一点,越发做出柔弱状,只盼能激发他一丝男人保护女人的天性来。
李暄则道:“你若是不怕耶耶发怒,倒也还有办法。就是让赵氏回门三月,勒令娘家管教女儿,闭门思过。”
李晡还待不允,赵氏却已经先说话了,重重叩首道:“奴家多谢大伯帮衬。”她虽是女子,却还比李晡知道进退,如今这情形,李衎已经认定是她勾引五郎,她能保住不被休走,已然是难得之喜,哪里还求得许多?
李晡道:“那她不是还要背着一个难听的名声?”
李暄皱眉道:“三郎,不要被愤怒冲昏头脑!你也不想想,这件事耶耶会到处说吗?五郎会到处说吗?”
李晡一愣:“耶耶许是不会乱说,那小儿如何不会?他传将出去,既削了某的脸面,又给自己脸上贴了金,如何不好?”
李暄恨铁不成钢的叹息道:“他若说了,耶耶岂能对他有好脸色?他本就知道耶耶疼爱你我兄弟,如今既然有了这般城府、急智,那就更加不会做这等蠢事,让耶耶不喜了。”
李晡这才明白过来,稍微松了口气,哼道:“此事……也只好这般了。不过大兄,难道就这么放过李曜了?某可咽不下这口气!”
李暄摆摆手:“放过,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五郎今日必然已经明白,这件事后面有你的身影。不过,某料定他还未怀疑到某头上来,是以下一次……某要亲自出马了。”
李晡大喜:“那敢情好!大兄可有计较?”
“自然。”李暄傲然道。
李晡眼中发光:“计将安出?”
“此计名曰苦肉计。”李暄冷笑一声:“只是,却要你我兄弟吃一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