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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尼和盛铁怡赶到池乔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池乔一副病后虚弱的样子。
“哟?真病了?”托尼诧异。
“饿死我了。给我煮碗白粥。”池乔毫不客气地吩咐。
盛铁怡把咋闹的托尼赶去了厨房,刚在沙发上坐下就看见茶几上放了一个正方形的盒子,盒子上印着卡地亚的LOGO。“鲜长安送的?”盛铁怡是池乔以前在都市报的旧同事,现在在一家4A广告公司做策划总监,接近十年的交情两个人知根知底的交情丝毫不亚于青梅竹马的发小。
池乔这才注意到茶几上还放着这样一个东西,打开一看是一条项链。电光火石间已经想明白为什么昨天覃珏宇一直在门外按门铃了。这男孩有这么多招数追别的女生保准一追一个准,干嘛在她身上白费力气?
“肯定不是鲜长安送的。送明清鼻烟壶都不会送这个。”盛铁怡还没等池乔回答就已经否定了自己刚才的疑问。
“给朋友带的,你帮我放抽屉里。”反正还在发烧,撒谎的时候脸红也看不出来。
“你跟鲜长安就一点可能也没有了?”盛铁怡是个口直心快的主儿,丝毫不认为这样的问题对于病中的池乔有多么残忍。
“都折腾这么久了,他不累我都累了。”池乔叹口气靠在沙发垫上,烧是退了,但脑仁还在隐隐作疼,不知道是事儿闹的还是病闹的。
“那三儿漂亮么?”
“漂亮。胸有城府,满脸天真。”池乔严肃认真地评价着苗谨。
“池乔,你真逊。”盛铁怡点燃一根烟,声音有些哑。
“是的,我真逊。”败在一个24岁的年轻姑娘手里,冤得一口鲜血喷出去都能染红三尺白幡。
她真的没想到这种烂大街的戏码有一天她也会是其中的主角。心高气傲的池乔坐在咖啡厅里,对面坐着那个比她年轻六岁的小姑娘,怎么不是小姑娘呢?她像她那么大的时候,不也是胸口刻着一颗勇字,也只有在那样的年纪才会有爱的勇气,丝毫不认为做别人婚姻的第三者会有任何悖德感。
“姐姐……”苗谨一开口,池乔就被“姐姐”两个字雷得全身像是被重型卡车压过一样,“别别别,咱们不来这套行嘛?这都一夫一妻制多少年了,你是不是古装戏看多了呀?小姑娘。”
苗谨被她噎了一下,继续再接再厉,“池主编,我知道我很冒昧,虽然我是旁观者但我也看得出你跟鲜老师的婚姻已经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我说小姑娘,你是背后插了两只翅膀还是你在大学里学的专业就是专门给别人解决婚姻问题的?我怎么不知道现在大学里还有小三儿专业的?”
论唇枪舌战,苗谨怎会是池乔的对手,但是那又能怎样?苗谨顿了口气,丝毫没有被池乔的语言所打击到,继续陈述自己的观点,语气平静,姿态谦卑,有理有据,从旁观者的角度客观冷静地分析了池乔跟鲜长安两个人无论是从生活模式、价值观、人生观等形而上到形而下的种种不匹配和矛盾之后,再分析到自身无论是从性格、年龄、心智、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都与鲜长安高度契合,最后说到“池主编,你根本进入不了鲜长安的自然王国。如果说人生就是一场修行,但你们两个人连信仰都是背道而驰的。鲜老师需要的是在漫漫修行路上的同行者而不是绊脚石。”
“你们修道成仙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池乔站起身走了。
“乖乖,那丫头真不简单。不是看网络修仙小说走火入魔了吧?还修行呢?她怎么不剃度出家呀?”盛铁怡听完叹为观止。
“尼姑也不是好东西。”池乔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赶走那股挥之不去的挫败感。
“把尼姑让给和尚去收拾,像池乔这种妖孽就该配忠犬。”托尼在厨房里忙活了大半天终于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快点,趁热吃。”
“乖,赏你一根火腿肠。”忠犬托尼顿时张牙舞爪欲向池乔扑过来,盛铁怡抓住他,“几十岁的人了,别那么闹腾。”
池乔一天一夜没沾过米饭,饿得前胸贴后背,就着一碟小咸菜喝了三碗白粥。托尼跟盛铁怡一直在旁边插科打诨,两个人都是人精儿,不着痕迹地就把鲜长安的事儿带过了,托尼在讲自己的艳遇,跌宕起伏,狗血淋漓丝毫不亚于瞎胡闹的日本反转剧。
“你都老大不小了,还不想定下来?”托尼是个GAY,接近四十的人了,活像从男士时尚封面里走出来的人物,雅痞范儿十足,也只有在池乔面前才会经常做出些娘里娘气的举动,但在GAY圈也算是个人人趋之若鹜的极品了。
“前一阵,我碰到一小孩儿。”托尼一改刚才嘻哈打趣的作风,口气低沉,表情还有一丝不自然。
“说重点。”池乔吃饱了,终于觉得三魂六魄归位了。
“在保利售房部做销售的。上次去保利打球,不小心认识了。”
“然后呢?”
“你知道的,认识了嘛如果看得对眼就玩玩嘛,但这个男孩不一样。”托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难得的是脸还红了一下,池乔憋着一口气忍住没笑,听他讲下去。“后来他就每天晚上给我一个电话,也不说啥,有时候只是说一下自己在干嘛,有时候在电话里弹吉他,有时候我不耐烦挂了他电话,第二天他还是雷打不动地给我打过来。你说他到底想干嘛?”
池乔盯着托尼的表情看了几秒,“来真的?”
托尼知道她的意思,人就是这样的,越是嘻哈打笑,越是游戏人间,其实对真心的渴望就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可以不管不顾飞蛾扑火。池乔知道托尼心里有伤,是十年前得了鼻咽癌去世的爱人让他变成了今天这个模样,也是那个当年的大学师兄让他走上了这条崎岖不平的人生羊肠道,可是真心,真的像频临灭种的珍稀动物一样可遇不可求了。
“有时候我会觉得人真是犯贱,接到他电话的时候觉得烦不胜烦,可是如果有一天他没有打过来,心里就空落落的,好像少了点什么。看着他的时候,好像看见自己家养的一条宠物,眨巴眨巴地盯着你看,一直盯到你心软,直到你丢盔弃甲。”现在的托尼已经丢盔弃甲了。
池乔突然想起了覃珏宇,那个男孩也是一条眨巴着眼睛的大型犬科动物,可是她池乔养不起这么昂贵的宠物。
池乔休息两天之后去上班,上班收到的第一则八卦就是覃珏宇辞职了。不同的人对这则八卦都有不同的理解。像老韩这样的骨干,自然知道恒威集团的太子爷在杂志社上班完全属于图一时新鲜,不过这半年相处下来,他也真的对覃珏宇大有改观,做事踏实,思路开阔,认真勤奋肯吃苦,这都是老韩看在眼里的,多多少少也有了点感情,虽然辞职是早晚的事情,但心里还是有些遗憾。至于杂志社其他人,多的是妙龄思春少女,这半年来,绕在覃珏宇身边的莺莺燕燕,以采访之名以找图片之名借机搭讪拉近关系的人不在少数,覃珏宇在无形之中已经成为杂志社未婚少女的共同的碉堡,大家都卯足了一口劲,看谁能先攻克这位钻石优质型男,可是枪已上膛,弓已拉满,碉堡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办公室里一片哀嚎,无数未遂的芳心像垃圾一样被扫地老太太扔进了11楼的楼道里。
“乔爷,臣妾携采访部,编辑部,经营中心,美编部全体臣民,恳请乔爷将覃卿辞官折子留中不发,覃卿一心为社,兢兢业业,深度地贯彻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工作原则,在这片狼多肉少,女多男少的性别沙漠里,覃卿就是一汪可遇不可求的绿洲,为本社的绿化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卓越贡献……”一帮编辑在池乔的办公室里唱念做打闹得正欢,成功地把池乔从恍惚中拯救了回来,她扯了扯嘴角,“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姑娘们,包办婚姻是不幸福的,都统统回去工作吧!”扬了扬手里的辞职信,大门一关,留下一地哀嚎。
只是让池乔想不到的是当她跟托尼被叫到老张办公室的时候,这位传媒集团的掌舵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也是:“听说覃婉宁的儿子辞职了?”
池乔所在的传媒集团是本市最大的传媒集团,旗下有都市报,晚报,周刊,网站,当然也包括池乔所在的《名仕》杂志。做杂志没有做报纸和周刊辛苦,而《名仕》杂志针对的都是高端受众群,工作也比在网站体面,安插一些关系户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包括池乔的秘书莎莎就是市里一个领导的侄女儿。但老张一般不会过问这些关系户的去留,论来头,虽然恒威集团在本市算是数一数二的房产大户,也是集团的大客户,但也不是来头最大的,不明白为什么老张会因为覃珏宇的事情把托尼跟池乔都叫上来单独问话。
“明年一开年我们传媒集团就要跟恒威合作,在东区开发一个大型的文化地产项目,这个事情集团的战略投资部已经在着手做了,跟恒威的合作千头万绪,集团董事会非常重视这次的战略转型,项目做得好不好关系到整个集团未来五到十年的发展……”老张喝了口茶,“覃婉宁的儿子到你们杂志社上班,是我主动提出来的。覃婉宁一直想在文化产业上做一些投资,她也想让他儿子先熟悉一下这个领域,如果不出意外,等项目完成之后,覃珏宇就会成为恒威方面的东区文化中心的负责人。在这么敏感的阶段他突然提出辞职,我想听听你们两位的解释。”
池乔已经被这个当头一棒打晕了,这小子不开腔不出气的,结果是在这玩交换质子的游戏呀?难怪辞职辞得那么干脆。电光火石之间,池乔已经把覃珏宇暗自腹诽了千百遍,但依旧扯一朵无懈可击的笑容冲着老张笑了笑,“张总,我相信覃珏宇辞职应该是他个人的行为,不会是出于覃婉宁的授意,应该不会影响我们跟恒威的合作。”
“乔乔,商场上的事情一讲实力二讲关系三讲人情,在房地产这个行当,恒威是老大,我们算是刚刚入门的菜鸟,论资金论经验都比不上人家,我在这说句不好听的,东区文化中心这个项目,恒威之所以跟我们合作看中的无非是可以打着文化地产的这个招牌,但一旦批文下来了,整个项目我们就完全没办法掌控了,如果这个项目运作起来,未来的负责人不认可我们,你说我们以后还能在这个项目里争取到多少利益?”
“张总,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跟覃珏宇谈一谈,争取让他留下。”池乔深谙老张的套路,当他不打官腔开始跟你白话的时候就是他发火的前兆了,任何解释在他面前都是火上浇油的愚蠢举动,池乔生生咽下这口气,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居然会是这样的戏剧。
托尼走出办公室,拍了拍池乔的肩膀,“老张真是说得那叫冠冕堂皇,他还不如直接说,池乔呀,我攻克下覃婉宁这座大山,靠的就是找准了辜婉宁的死穴,傍上了恒威的太子爷,现在伺候不好太子爷,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呀?指不定他早就在外面吹嘘着他跟覃婉宁的关系铁得牢不可破了,瞧瞧人家的宝贝儿子都在我那拿工资呢!”
池乔被托尼弄得哭笑不得,“改明儿让人事把覃珏宇调到顶楼来当老张的总助,咱们就可以见识一下老张伺候太子爷的场景了。”
“对对对,说不定老张上班第一件事就是,覃总,这是你的咖啡,报纸我已经给你放在办公桌上了……”
两个人越说越离谱,嘻嘻哈哈一路回到了办公室,池乔开始头疼,怎么跟覃珏宇说呢?
覃珏宇接到池乔电话的时候正在跟一群朋友玩德州扑克。德州扑克在国内这几年算是新兴事物,这种需要拼智力、玩心术、耍手腕的牌类游戏比其他赌博游戏更讲究技术,而并非单凭运气。覃珏宇不嗜赌,但对德州扑克情有独钟,甚至在国外的时候还报名参加过WSOP,当然属于玩票性质。在国外那几年,玩德州扑克不仅是一种消遣,更是一种圈子的社交。回国之后,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时不时也要玩几局,也成为彼此舒缓压力,交流感情,互动有无的固定消遣。覃珏宇这几天心情跌宕,波峰波谷的忽上忽下,丝毫不亚于坐过山车,也只有坐在桌上,聚精会神地玩几手,才能让自己暂时逃离那团叫池乔的情感乱麻。
池乔听见电话那边传来筹码扔在桌上的声音,还有人在旁边叫嚷着“ALLIN!”她原本就不多的内疚和无法面对的尴尬彻底烟消云散,“靠!白操心。”她心底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覃珏宇哪里知道池乔的真实想法呢,他一听到池乔主动约他见面,心里已经开始把各种可能都设想了一遍,如同德州扑克根据牌面把出现“同花、顺子、葫芦”的组合几率一一显示出来一样,他也在心里根据池乔主动约他见面这一牌面把谜底统统猜测了一次,当然“池乔也是喜欢他的”这一可能出现的几率跟同花顺一样的渺茫。
池乔没有约在办公室见面多多少少带了点心虚的成分,男女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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