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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宇文启冷眼看着女儿自唐天霄房中步出,上前便是一耳光,又要揪她离开时,唐天霄出手。
他居然能挡住在沙场打拼了几十年的宇文启,并迅速把她掩到自己身后。
蕴一抹温文却懒散的笑,他徐徐道:“定北王,朕要把令爱带走。”
宇文启沉默,然后道:“皇上有旨,臣岂敢不遵?但宇文静容做出这等鲜廉寡耻败坏门风之事,这样的女儿,宇文家不要也罢!”
他拂袖而去,竟令人一把火将女儿的闺房烧了,半点嫁妆也不曾置备。
唐天霄也不介意,只借口自己途中无人侍奉,将素常照料她起居的两个侍女要了去。
她素来病弱,出世以来便没离过药罐子,若无知悉她病情的侍女贴身照料,势必多有不便。
于是,她孑然一身,身无长物,忐忐忑忑随了他进京。
他并没有因为她父亲的鄙薄便看轻了她,先把她留在京郊安置数日,秘密为她预备好足以匹配定北王大小姐身份的妆奁,才下诏册其为昭仪,风光迎入宫内,入住明漪宫。
她如愿以偿。
虽然他妃嫔甚众,但他对她的确另眼相待,待之甚厚;而她病体缠绵,终日不出明漪宫,倒也勉强可以对他的风流韵事视若无睹。
纵有后妃觉得她骄狂无礼,慑于定北王之威和周帝之宠,倒也不敢造次相侵。
她的父亲远没有他表现的那样绝情。
那种父女间的舔犊情深,在父亲在宫中的暗线吴太监等人调到明漪宫后,更让她看得分明。
宇文启根本不放心她,却又对她的选择无可奈何。
吴太监告诉她,只有断绝父女关系,才能让周帝不至于将她看作定北王布在他身边的棋子,或者他可以用来牵制定北王的棋子。
儿女私情一旦牵涉了争权夺利的谋算心机,再也没法恢复最初的单纯和洁净。
可惜,宇文启似乎还是低估了帝王的疑虑之心;或者估计到了,却无可奈何。
他待她极好,素来惜恤有加,并能一眼看穿她的孤寂和忧郁,每每温言相慰;可她却再看不到他眼底那曾让她同病相怜的孤独落寞。
他还是他,只是他再不愿她看清他的本原面目,再不愿让她分担他的孤单苍凉。
仿佛那个偶遇的“肖霄”不过是她的幻觉,真正的周帝唐天霄却是和传说中的一样,雍容贵气,洒脱不羁,有时佻达得近乎轻浮。
她倾心以待,他却深锁心门,在温言谈笑间不动声色将她拒于门外。
她看不到他的爱恨悲喜,又不能如寻常宫妃那样满足于肤浅的帝王宠爱,也便注定了她的郁郁寡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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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成了宇文贵妃,她依旧没有放弃寻找回最初的那个“肖霄”的初衷。
这时,可浅媚出现了。
她第一次出现在明漪宫时,尚未得唐天霄宠幸。但她弹奏那曲欢快的《一落索》时,宇文贵妃茫然抬头时,看到了唐天霄的身影。
明黄的影子站在窗棂旁,靠着墙静静听她奏琴,远离人群时会出现眉宇间的落寞正慢慢消逝,仿若感染了琴声歌声里的祥和明亮的气息。
一曲终了,他的眼底有些微的惊喜,也有些微的疑虑,但在抬头忽和她四目相对时,立时转作了惯常的懒散笑意,微微颔首,潇洒离去。
她忽然不安。
这种不安在唐天霄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倾向可浅媚后得到了确认。
他甚至突破了她的底线,将她带进了明漪宫,全然不顾她所保有的最后一方净土被另一个女人侵入。
但她无法生气。
她居然懂得唐天霄为什么愿意亲近可浅媚。
他和她的心底都有一块凝结已久的坚冰,不愿正视,却不得不面对。
因为共同的弱点,他们可以唇齿相依,可以同命相怜,可以相互慰藉,却终究抵敌不过那个如一团烈焰般卷到后宫的北赫少女。
两块坚冰相互摩擦,或许会产生的热量让坚冰略略融化,却如何比得上整团火焰的烈烈如焚?
可浅媚不需要出手,宇文贵妃已完败。
他心头凝结的坚冰因这北赫女子而融化,他奔腾的血液因这北赫女子而沸腾。
他贪恋可浅媚的热烈,于是更将曾经温柔呼唤的清冷的“容容”弃如敝履,避之唯恐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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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贵妃终于讲完了她长长的故事。
也许,只是她一个人的故事。
除了最初的柳树下的心动,连可浅媚都看不出唐天霄对她的爱情的任何回应。
“他不爱你。”可浅媚残忍而中肯地评判,“他只喜欢过容容,一个多愁善感的看夕阳的单纯少女。”
宇文贵妃讲了很多话,脸色更是难看,她大口地喘息着,勉强站起身来想倒茶,却手足颤抖着,半天没能挪到桌边。
可浅媚记起之前她的侍女也曾从那茶壶里倒过茶,应该没有做过手脚,便快步走过去为她倒了,放到软榻边,又迅速退了回来,坐到珠帘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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