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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九年的春天,春色明净,风和日丽,参天的榕树绿得鲜嫩,绿得葱郁,白色、深红色的木兰花大朵大朵地开了满树,花繁叶茂,脉脉低垂,迎着和风清香四溢。
廊下微风吹过,带着些许植物香气,有宫女丫鬟们在采花、玩闹、嬉笑,还有人在默默看。
推开面前案牍,另取了一张宣纸,孙清扬在上面写着:庭前木兰花,皦皦扶春阳。鹤鸣夜漏午,步花独歌商。低迷露湿衣,浩荡月满梁。深省渺谁语,中心空自藏。
一旁的瑜宁姑姑看完,唇角微微牵动,神色间有些恍惚。
未及开口,听见门外传报:懿庄世子来了。
少顷,朱瞻壑施施然地走了进来,手里捧了一束盛开的木兰。
他把花交给杜若,看着她将花插入粉彩鹤鹿同春纹荸荠瓶,一枝枝细细整理完,含笑端详了一会,连花带瓶抱到孙清扬的面前,“怎么样,好不好看?”
花朵离得太近,孙清扬忍不住打个喷嚏,朱瞻壑忙不迭地拿开,看到案上孙清扬写的字,颔首片刻问,“你写这字有何深意?”
孙清扬笑笑,道:“随意写的,这不正好木兰花开,应个景。”
朱瞻壑颇有兴致地细看那字,然后说:“同样是说木兰,宋朝洪咨夔(音kuí)的这首,不及唐朝裴廷裕的《闽中春暮》。”
看见孙清扬似乎没有想起的神情,他轻轻吟诵道:“吴山入梦驿程赊,身逐孤帆客海涯。九十日春多是雨,三千里路未归家。桄榔土润蛮烟合,杨柳江深瘴雾遮。倚遍阑干愁似海,杜鹃啼过木兰花。”
然后又笑着说,“这首是不是更合适说故国家梦远,故人不复见的心事?”
孙清扬知道被他看破,微微笑着默不作声。
朱瞻壑见她如此表情,不禁问她:“你既然有心事,不说出来也罢了,为何还要这样强颜作欢?”
孙清扬一笑,“我那有强颜作欢?只是觉得,还是洪咨夔的更收敛些,由喜转悲,悲而自抑,将心事自己放着,让笑容如同木兰花,洁白明亮地开在春日阳光下,惆怅放在心里,夜深人静时独自想想,对人对己岂不更好?说什么愁深心海,到底刻意了些,流于痕迹和形式,就像是为赋新。”
朱瞻壑看了看她,弯腰作揖:“妹妹长了一岁,这学问也日渐长进了,为兄有所不及,甘拜下风。今后,妹妹就是我的老师了。”
孙清扬抿嘴一笑,“壑哥哥惯会说笑,我这不过是强词夺理罢了,哪时能当你的老师。”
就听见和门外福豆传报:“长孙殿下来了。”声音同时响起的脚步声。
朱瞻基显然听到了孙清扬的最后一句,“妹妹今天倒有自知之明了,知道自己是强词夺理。”又同朱瞻壑讲:“你别捧着她,她素日里就是个爱得意的,再让你一捧,越发没有个样子,轻狂起来,到时你后悔都来不及。
朱瞻壑还在看宣纸上的字,以指轻抚,似在临摹,听他说话,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朱瞻基站在他身后,看了一眼,“洪咨夔笔调清新,写花草很是动人,不过我最喜欢他的一首,却是《狐鼠》,笔墨酣畅,骂得很痛快,可谓唐宋诗中讽刺贪官污吏,抨击官场黑暗的第一诗。”
“何时朱瞻基你对民生这么关注了?”因为只晚出生几个钟头的缘故,朱瞻壑从来不叫朱瞻基堂哥,总是连名带姓地称呼他。
听出朱瞻壑话中的讽刺之意,朱瞻基笑了笑,“近日皇爷爷同我说,身上衣裳口中食,为人君者,可不知其如何来,却不能不知其哪里来,社稷为轻,百姓为重。像这样具有现实意义的诗词,就比从前多留意了些。”
听朱瞻基这样一说,朱瞻壑正色问道:“说到这个,我倒想起一事,虽然朝廷明令禁止,但商人们却仍然不肯收宝钞,现如今盐价疯涨,再不设法填补,只怕这以后百姓要没钱吃盐可了,这可是关系民生的大事。不知道你有何看法?”
“盐务之事朝廷上终于有几个官员上奏,皇爷爷御准了,照旧例给盐户工本米大引(400石)给1石,不再给钞,其他具体的条条框框还在商议。”
孙清扬推他们两个,“你们说这些朝廷大事到别处去说,别在我这儿讲,女子不得听政议政,你们让我听见这些,想害我还是怎的。”
朱瞻壑就说:“咱们到你的书房去说,免得带累清扬妹妹。”又朝孙清扬眨眨眼睛,“其实就是在你面前讲也不打紧,反正你也听不懂。”
气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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