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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奠明哲的在天之灵?
这是哪门子的条件?
顾惜若起初还不是很明白其中的意思,拧着眉思忖了下,双眸蓦地睁大,不敢置信的指着那边的营地,支支吾吾都说不出话来。
待看到段天谌沉重的神情时,不由得出口叱道:“简直是太阴险太卑鄙了。”
齐鸣栗和晋海昀皆是半路改变立场、转投向段天谌的,若真是为了岐城城驻军的兵权,而把这两个人交出去,岂不是在众人面前落下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声?
真是想不到,区区一个武夫,也会算计起这些虚无的东西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偏着头,看着不远处的星星之火,脑子飞快的盘算着其中的关系,随之眸中光芒闪过,话锋陡然一转,“段某人,人肯定是不能交出去的。但是,我们就不能直接以乱臣贼子之名将那人诛杀?”
段天谌摇摇头,笑着道:“放心,我已经做好安排了。我看你也累了,不如先到一旁歇息下?有我在,不会有事儿的。”
顾惜若有些不放心,可转念一想,段天谌的能力,她也是知道的,又有什么不放心?
于是,她也不再多想,走到不远处的大石头上,倚着身后那粗壮的树干,屈起双腿,小脑袋也埋进了膝盖里,不一会儿竟然就那么睡了过去。
段天谌又与骆宇说了一些事情,不经意回头,却看到她这副缩着身子入睡的模样,眼里顿时划过一抹心疼,连忙快步走过去,将她揽入了怀里。
睡梦中的她察觉到了异样,顿时紧绷起身子,狠狠挣扎了下,睫毛也跟着轻颤了起来,满身的戒备和不安。
段天谌见状,眸光里划过一丝复杂,抬手在她背上拍了拍,想要缓解她身子的僵硬状态。
刚开始,顾惜若还有些抵触,可在慢慢的适应之后,身子似乎也渐渐放松了下来,试探性的往他怀里钻去,似乎感觉到没有危险了,才慢慢放开了动作,嘴里也不知道嘟囔了什么,小脑袋蹭蹭的往他怀里拱去。
段天谌皱着眉,看着她如此不安的睡容,心里却是五味陈杂,想着同床共枕那么多日子,何曾见过她出现过这样无意识的情况?
凌厉的目光在她染血的衣裳上逡巡了一圈,眉间的褶皱却是越来越深,心想着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竟让她疲惫不安到如此境地?
他抿了抿唇,伸手点了她的睡穴,手下换了一种较为舒服的姿势,也抱紧了她几分,好让她能够睡得安稳一些。
“王爷……”骆宇走过来,为难的看着他,“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段天谌没有立即回答,指腹在顾惜若的小脸上抚摸了下,擦去仍旧残留的血液,血腥中带着一股特有的粘稠,触在他白玉的指尖上,冰凉了半弧的月光。
直到那张小脸又恢复了以往的白皙,他才从袖子中掏出一方帕子,慢慢的擦掉指腹上的血迹,不动声色道:“跟本王说说,在总督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王妃满身都是血痕?”
骆宇暗自苦笑不已,不禁握了握拳,心思在说和不说之间徘徊不定。
片刻后,他默默的咽了下口水,尽量以敷衍的语气道:“王爷,王妃说过,此事不准属下……”
“说!”段天谌几乎是用尽生平力气吼了出来。
这吼声来得如此突然,几乎把骆宇本就那么稳定的心魂给惊没了,双腿一发抖,竟没出息的跌在了地上,神色苍白的看着段天谌,想着拜王妃所赐,他居然能够亲身领教到了王爷数十年的怒火爆发。
这简直是——太吓人了!
“骆宇,你胆子还真是大了,连本王的命令都敢违抗了?”段天谌早已是不耐烦,不知怎的,想起刚才见到顾惜若的种种异样,他心头陡然升起一抹不安,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暴躁,“本王记得,离开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护好王妃,你就是这么保护的?”
骆宇顿时无语望长天。
他只能保护王妃身体上不受伤,又怎么能够保护王妃的心灵完好?再说了,后面这事儿,不该是王爷你做的吗?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也顾不上王妃的警告,一五一十的将总督府东跨院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边说边注意着段天谌的气息波动。
当讲到他阻止王妃拿出令牌救人时,顿觉周身骤冷,空气似乎也结成了冰,化作一块块千年寒冰,转瞬便将肌肤冻僵。
他顿觉喉咙梗塞,像是有什么东西勒着脖子般,呼吸瞬间凝滞,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是你阻止王妃救人的?”段天谌如冰刀般的眼神定在了骆宇身上,待看到他愈发惨白如纸的脸色时,眸光微闪,再过了一会儿,许是觉得教训足够了,才收回了外放的真气。
甫一放松,骆宇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喉咙间顿时涌上一股腥甜,他咬了咬唇,连忙将那股血腥气强制吞咽入腹腔中,胃里好一番翻滚汹涌,才渐渐平息了体内乱窜的气息。
他抚了抚心口,长舒了一口气,而后才小心翼翼的瞥了眼段天谌,默默的吞了一口血水,龇牙咧嘴道:“回王爷,属下的确阻止了王妃救人。可属下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在属下眼里,没有什么比得上您的切身利益。您是怀着雄心壮志的,王妃若是想要与您并肩而立,最起码不能太过于仁慈。”
“王妃怎么样,还不需要你去教导评判!”段天谌冷冷叱了句。
可骆宇却突然不服气起来,想也不想就站起来,身形有些微的不稳,可几番摇晃之后,他终于还是挺直了脊梁。
“王爷,您这话,请恕属下不能苟同。可是有些话,属下不吐不快。”他报了抱拳,道,“想必您心里也很清楚,王妃的性子并不适合她此刻所处的位置。身为谌王府的女主人,没有在京都贵妇小姐的圈子里打好关系,这一方面就少给您提供了很多有用的信息。今日只是谌王妃,他日若是……您又该如何决定?到那时候,您难道还要兼顾公事私事,跟在王妃后面收拾烂摊子吗?您就算肯,只怕诸多大臣也不会肯。”
段天谌抿起唇,如鹰隼般锋利的目光紧紧定在他的身上,冷冷道:“王妃的性子,敢作敢为,爱恨分明,又有何不妥?谁说在贵妇小姐圈子里走动,就需要阿谀奉承谗言媚笑了?你说的,还是我苍朝的先祖说的?”
骆宇顿时急了,下意识的抓耳挠腮,只恨不得冒着以下犯下的重罪,拿块砖头敲醒段天谌那颗脑袋。
这……这道理,可是谁都懂得的啊,还需要先祖说吗?
王爷莫不是魔怔了?
“王爷,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好吧,既然不说性子问题,那他转个话题吧,“属下是想说,您该从今晚王妃的举动中,看出她的心意才是啊!王妃既然能够这么做,必然在心里做好了取舍的。您应该为王妃感到高兴啊!”
段天谌轻轻的抚摸着顾惜若的小脸儿,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他应该感到高兴吗?
他的母妃为了他做出了牺牲,死后居然找不到遗体,不能入土为安;而他心爱的女子也为他做出这样的牺牲,他应该感到高兴吗?
可是,为何他就不能让她们少操心一些?
是他太过无能了吗?
他知道,他的小妻子向来爱恨分明,看到那些人在她面前人头落地时,心里应该很不好受吧?
他是她的夫,应该要给她撑起一片天,让她在他的庇护下无忧无虑的笑着生活,而不是为了他做着这样那样的妥协和牺牲。
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思及此,他的俊脸上顿时划过一抹阴鹜,双瞳似乎染上了妖冶的血色,惊得骆宇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不一会儿,却见他收敛起了浑身的异样,低头看了眼顾惜若,略加思忖后,便跳过这个不轻松的话题,冷冷道:“骆宇,你带人去找那两个人,不用再考虑了,直接按照陈忠所说的去做。只是,在此之前,你问问晋海昀。如果他愿意,本王定会给他的家人寻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如有入朝为官者,定会得到本王的庇佑,富贵荣华不断。至于齐鸣栗,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骆宇一怔,欣喜和惊讶顿时弥漫上心头,许久的劝诫之后,得来这样的结果,似乎也很是不错。
可转念一想,他又为此刻的时局而暗暗心惊,却没有多说什么。
晋海昀是难得一见的良将,此次在与明哲的对抗中,更是立下了很大的功劳,真要论功行赏,这“第一号功臣”的帽子肯定会高高戴在他头上。
只是,此事的可恨之处,就在于明哲竟还留下了那一手,而且陈忠竟然也提出了那样的条件。而王爷又不能也不敢大肆动手,与岐城城驻军发生正面冲突,除了按照陈忠所说的去做,别无他法。
而方才王爷这么说这么做,也是为了安抚他的家人,同时也向他表明了,岐城城驻军——是要定了的。
纵然晋海昀心有不服,也不能改变什么,既如此,还不如用自己的一条命,为自己的家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说,尽可能谋求一些荣华富贵安稳日子。
而齐鸣栗,显然王爷是不打算留着的。
此人,他也曾经见过,知道他刁钻古怪,唯利是图,留下来反倒坏事,不如直接除掉,如此也算是拔除了最后的祸害。
想通了其中的关系,骆宇就算心有顾忌,此刻也该将那些顾忌抛弃了。
但见他朝着段天谌恭敬的拱拱手,带着数名暗卫退了下去。
段天谌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走远,最后消失在视线里,才缓缓收回了视线,低下头看着顾惜若那沉静的睡眠,又听着她那均匀的呼吸声,心里却是一片平静。
不多时,骆宇又重新走了回来,身后的两名暗卫分别提着两个小小的布袋,内里有红色的液体流出,段天谌瞥了一眼,就直接移开了视线。
“那些人都安排好了吧?”他抚摸了下顾惜若柔软的发顶,双瞳耀眼如被雪擦过的九天辰星,绚烂夺目。
骆宇连忙点头,“回王爷,都已经安排好了。晋海昀让属下给您递个话,说是他的一家老小,已经承蒙您的照顾,得以从瘟疫中死里逃生,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了,闭上眼睛的时候……也格外的平静,反倒是齐鸣栗,很是挣扎了一番。”
段天谌闻言,眼里顿时划过一道冷芒,冲着他摆摆手,道:“既然都安排好了,就把这些东西带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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