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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们走后不久,两个人又匆匆忙忙的跑了回来,却是刚走不久的明遥和苏晗。
只见他们一前一后冲到房间里,脚步混乱嘈杂,几乎整个地面都为之颤了颤,踹翻桌椅,撕烂门帘,如无头苍蝇般四下搜寻了一番,却始终没有找到苏靳寅。
这二人对看了一眼,又很快的移开视线,或眉宇隆起,或满面愁绪,气氛是说不出的凝滞诡异。
“苏晗,你说,他会去哪里?”明遥无意识的低喃,可一想到某种可能,一颗心顿时凉了下来,巴掌大的小脸瞬间惨白如纸。
苏晗摇摇头,一手扶着门框,看着外面的夜色,神色凝重。
他低头沉思了半晌,便冲着外面喊道:“凡庆,凡庆,你赶紧滚出来!”
话音落地,房内房外俱是一片寂静。
明遥忐忑不安的皱眉,眼神在满地的狼藉里飘过,不见任何焦距,眉心的愁云几成阴霾。
她走到门边,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整个人竟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样,双眼里泛起了莹莹水光。
刚才,她和苏晗离开之后,本想着直接回府。
可不知怎么的,苏晗护送她到半路,忽然神色凝重的叫来暗卫,想要让那些人护着他回去,而他自己则说是有事情,需要急奔回苏府。
她当时心下极其不安,直觉他口中之事该是与苏靳寅有关,如何肯让他轻易摆脱自己?
于是,她便使出了死缠烂打的功夫,硬是要苏晗告诉她如此着急所谓何事。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才知道,苏晗之前所说的“办事”是为何事,而她的父亲对她心仪的男子又是起了怎样的心思,心里难过不安的同时,也不由分说的跟着苏晗跑回了苏府。
却不想,他们还是慢上了一步,甚至连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感觉到她浑身散发出的哀伤悲戚的气息,苏晗眸光微微一闪,用余光瞥了眼仰头望月的明遥,暗自轻叹了口气,眼神不经意的在门外的院子上掠过,月色下微微泛着的红光顿时折射入了他的眸中。
他顿时心神一凛,急切的跨过门槛走了出去,背对着她蹲下身来,教人看不出他的动静。
明遥见之,心里诧异不已,只是想死他脸上微微异常的神色时,脸上又是惊惶又是急切,隐隐还夹杂着一丝期待,抬步便也走了过去,蹲在了他的身侧。
定睛一看,整个人几乎丢了魂儿,一手捂着唇,一手指着那地上的血迹,忍不住惊呼出声,“这是……这是他的……血……血……”
话未完,眼中的泪珠已然落下,滴在青石板砖上,眨眼便了无痕迹,低低的抽泣声断断续续的响了起来。
苏晗用指尖蘸了蘸地上为数不多的几滴血迹,眉心紧紧皱起来。
明哲要他对苏靳寅下手时,他便动了其他的心思,想要将苏靳寅从此间摘了出去,根本就没有想要按照明哲所说的去做的意思。
原本从苏府回去后,他便想要跪到明哲面前去领罪,横竖这条命也是苏靳寅救下的,如今就想要一命抵一命,当做是还了苏靳寅的无上恩情。
可在回总督府的路上,他却细想了好半晌,并结合明哲此人的处事方式和手段,整个人便如被雷劈过一样,很多疑惑瞬间便解开了。
明哲既然对苏靳寅动了杀心,肯定不会轻而易举的罢休的,尤其是以他那个多疑的性子,容不得这样重要的事情有任何的闪失。
更甚至,他已经猜到了自己不对苏靳寅下手的可能性,并做好了相对应的准备,从而在他离开之后,派人执行了与自己相同的任务。
苏晗碾了碾指尖的血迹,粘稠而带着轻微的腥气,心里微微一痛,便也垂下眼睑,遮住眸光里的浓浓杀气。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晌,眼珠子才重新转动了起来,恢复了些许神采,神色凝重的回头看了看,待发现明遥黯然神伤的神情时,眼里快速的划过一丝暗芒。
“明小姐,节哀顺变吧!”他低下头,沉痛道,“没想到,你的父亲竟然下手这么快,咱们匆匆赶来,却终究是迟了一步。”
他直言“你的父亲”,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尊敬的称呼明哲为“总督大人”。
明遥本身也是个聪慧秀敏之人,自然从中听出了浓浓的嘲讽挖苦之意,可一方是生养疼爱自己的父亲,另一方却是自己心仪已久的男子,手背手心都无法割舍。
两相权衡之后,她也低声抽泣,螓首微垂着,十分识趣的没有接话。
苏晗见状,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讥诮弧度,四下环顾了一圈,却没发现苏靳寅的随从凡庆,心里感到有些疑惑。
他起身走到明遥身前,俯下头看着她,好半晌才又重新说道:“明小姐,走吧,我先送你回去。若是你父亲问起来,你该知道怎么说吧?”
明遥抬头看他,却惊奇的发现,他与苏靳寅长得有几分相像,狐疑的目光在那张年轻清秀的脸上逡巡而过,片刻后又嘲笑起自己来。
看不见苏靳寅,如今却是看谁都有些橡皮了。
她点了点头,红着眼睛低声道:“我是夜半无聊,在城里逛了逛,无意中走到了苏府,看到了……看到了……”
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完,想到那种可能,心里就像是被谁拿着手狠狠的绞着五脏六腑,疼得死去活来。
苏晗也不勉强她,横竖这样的结果也不过是个敷衍,只是,由她来说,明哲总会看在自己女儿的面上,就此罢手,也总比他的更有说服力。
而至于此后,明哲是否会怀疑明遥与苏靳寅的关系,又会对明遥做出如何的约束安排,那就不是他该担忧的事情了。
苏晗又低声安慰了下明遥,待她情绪稍微稳定了些,才送她回了总督府。
彼时,已近寅时,明哲已经从南郊的营地回来,听府中下人说明遥不见了,顿时勃然大怒,连忙派人大肆寻找。
后来,在看到明遥被苏晗护送回府时,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冷峻严厉,当即下令杖毙了明遥房中伺候的丫鬟婆子,并将当晚看到那两人同时进门的下人全部偷偷处置掉,给予了两人异常严重的警告。
本来,他还想要灭苏晗的口的,可此消息传到明遥的耳朵里,她当即大惊失色,刚睡下又猛地起身,披着一件衣裳就火急火燎的跑去见明哲,两人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后来听说,明遥捂着脸含着泪夺门而出后,明哲却留下了苏晗的一条命,却不能继续留在他身边伺候,而是被打发去做府中最低下的活儿——刷马桶。
顾惜若听说这事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
刚净完手,正由段天谌喂着燕窝,小眼神亮得令人心惊,扯过一旁伺候的青朵就问:“那有没有查出来,那明哲父女到底说了什么。”
青朵抬眸为难的看了下段天谌,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她和青云皆是青统领一手训练出来的暗卫,平日里多少都听青云说过,他们的王妃很是另类独立,出门起居从来都是自己动手,她们这些奴婢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用武之地。
可昨日,青侍卫找到她,说是王爷的吩咐,要她去伺候王妃,并照顾王妃的起居安全,直接让她狠狠的震惊了一把,同时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生怕做得不好惹怒了这位尊贵的主子。
更让她感到无奈的是,昨晚就接到了王妃的吩咐,做了一件有些不耻却又很伤大雅的事情——听墙角。
自此之后,她几乎能够预见接下来的日子有多稀奇古怪超乎寻常。
段天谌懒懒抬眸,眼刀儿一横,不痛不痒道:“之前本王让骆宇给你们传了话,难道你们都没听清楚?王妃的命令,居然还敢质疑起来了?”
青朵闻言,心尖儿颤了颤,膝盖一弯就直直跪在了地上,忙磕头谢罪,“王爷恕罪,王妃恕罪,是奴婢疏忽了,日后绝不再犯。”
顾惜若八卦的兴致还在,张嘴吃下一口燕窝,刚想弯腰拉起她的胳膊,却接受到段天谌投来的视线,“嘿嘿”的干笑了两声,小手儿就缩了回来,笑眯眯道:“起来吧。在你们眼里,王爷是洪水猛兽,我可不是。以后他的话不用听,直接听我的就行。只要你像王爷所说的,别质疑我的决定干涉我的事情,你的日子还是很好过的。”
说着,就着勺子又吃了满满一口,段天谌见状,舒心的笑了起来。
青朵连忙起身,中规中矩道:“启禀王妃,当时明总督和明小姐在书房里谈话,四周又有武功高强的暗卫守着,奴婢不敢靠得太近,是以……没有听到他们在交谈什么。”
“啊……”顾惜若皱了皱眉,很是不满这样的结果,不过在看到青朵有些瑟瑟发抖的单薄身子时,也不忍心去责罚她,有些沮丧的挥挥手,便让她退了下去。
有美男服侍在旁,顾惜若也算是足够给面子,一个劲儿的埋头苦吃,不一会儿就吃了个七分饱,伸长脖子瞅了瞅段天谌手中的碗,一张脸顿时苦成了苦瓜样儿。
本想说不吃了,可在看到某人不容拒绝的眼神时,脖子顿时缩了缩,闭上眼睛又狠狠的吞了下去。
待碗中的燕窝完全进了肚子后,她不自觉的呻吟了声,捧着圆滚滚的肚子靠在了一旁的软塌上,很没形象的打了个饱嗝。
段天谌放下自己手中的碗,走过去拉过软塌上的鱼戏莲叶毡毯,轻轻的盖在了顾惜若的身上,俯下身看着她,却发现她闭着眼睛,密如蕉扇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层暗影,莹润水亮的樱唇不知在嘟囔着什么,不时动了动,神情柔和,姿势慵懒,俨然一睡饱餍足的小猫儿。
他俯下身,在那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轻吻了下,便也踢掉鞋子,躺在了她身侧,一手穿过她的颈项,一手环在她的腰间,不安分的游移在她的胳膊上,陪着她闭目养神。
顾惜若懒懒睁开左眼,看到某人怡然自得的模样时,没好气的扁扁嘴,捧着肚子又靠过去了些,将小脑袋枕在了他的胸膛上,砸巴了下小嘴,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段某人,你今天很闲啊?”
“还好。”所有的事情都在昨夜安排妥当,今天也就只有明哲举办的一个“接风宴”,时辰设在了巳时三刻,距离现在还有些时段,他根本不用着急。
见他如此回答,顾惜若也知道他肯定是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心里也不怎么担心,只是又胡乱扯了一通,随即扯回到了昨夜的事情。
她伸手拧了拧段天谌的胳膊,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忽而凑到他的耳旁,神秘兮兮的问:“哎,昨天骆宇来找你,有什么重大的事情?真是……天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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