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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什么时候你拉我这个不明群众去围观一下?”
“行,没有问题!”我拍着胸脯保证。
我跑到计算机中心,上网偷偷下载了经院的专业必修课,摸清了小西上课的地点。嘿嘿,没法知道你的通选课,但专业课表可是全校公开的!
我将选修课的标准调整为:A.时间与小西课程同步且在同一教学楼;B.地理位置上和小西同步,即我下课时,可以看到他踏进这个教室,或者他上完课,我可以走进他的教室理所当然地跟他聊聊天,再准备上我的课;C.老师考试方式应满足我的智商要求;D.老师不可长得对不起学生,道貌岸然都没关系。以上A和B必须满足一项,C为必选项,D为附加选项。
这样一筛选,我痛苦地发现,作为一个德语学生,而且对艺术兴趣为零的学生,只有一门《俄罗斯艺术史》待选。它符合我列出的A、C选项,实属不易。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上吧!
大一生活就这么无厘头地开始了。
从小学开始,我就比较喜欢上第一堂课。为什么呢?因为老师都不会讲正题,不讲正题就不用动脑子。尤其是专业课上,老师把德语是个什么样的语言、他们在德国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还有王家短李家长的琐事足足讲了两个小时。我实在很佩服老师的倾吐欲,恨不得这一学期老师就这么倾吐下去。
然而事实上,从第二堂课开始,我们就变成幼儿园的学生。所有人开始对着一堆字母练习发音,往往一个字母在课堂上纠结个半天。要命的是,回到宿舍,会发现整层外院宿舍的人都在练习字母发声,到处都能听到单音节的“啊——”“待——”之类的无意义的音。要是有人不小心上我们这楼,还以为进了精神病院。
我很崩溃地想:北大出疯子这句话,是不是就是这么来的。
对学校的新鲜感还没消失殆尽,第一个月就匆匆过去了。
我开始慢慢习惯了三角地疯狂的社团招新活动,习惯了超市门口“包子大叔”敞亮的吆喝声,也习惯了每次去上《俄罗斯艺术史》期待和失望的心情。小西一般是踏着铃声进的教室,而《俄罗斯艺术史》的老师不延迟十分钟下课都觉得亏似的,我连跟小西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了。
又一个星期三的清晨,我起了个大早,去上文科计算机课。其实我对计算机也没什么兴趣,而且这课都在早晨八点,要按照以前,我是死活都不会准点上的。但年轻的计算机老师在第一节课就说:“其实计算机这门课很简单,很多人电脑玩得比我还好。我也是第一次授课。很不幸,这门课被安排在早晨,挺对不住大家的。所以要有人觉得自己计算机没什么问题,也可以不用来上课。”这段话老师连续说了四节课,课堂上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十个人。本来几百人的教室一下子浓缩到这个比例,计算机老师也没料到下降速度如此之快,但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除了以后不再飙类似不用来上课的狠话以外,他还很不幸地记住了这十个人的名字,而我就是这十个人之一。我那叫一个后悔啊。以前是想着我的实力不够,怎么着也不能和其他高智商的人看齐,后来等我开始动摇着想退时,又觉得年轻老师看人数几何级下降时受伤的神情挺可怜,又坚持了两周。没想到现在这十个人便成了老师的命。真是骑虎难下啊!
老师在上面上课,我在座位上涂鸦: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
正当我涂得起劲时,教室里忽然闯进两个人。
我一看,这不是茹庭和方予可吗?方予可这小子真是被奴役了,都被迫陪女朋友来上这种课了。老师也没料到忽然在十人的基础上又扩招两人,兴奋地扶了扶眼镜,跟他们两人说:“同学迟到了吧?晚上活动比较丰富,早晨不容易起床,赶快入座吧。”
这老师是单纯的缺心眼儿呢还是故意这么说的啊。下面其余九个人捂着嘴已经开始乐了。茹庭的脸瞬间变得红红的,一看见我就跟看见救星似的,朝着我这方向走过来并坐在了我旁边的空位上,方予可坐在了她的旁边。哼,这小子,黏得这么紧,我怎么介绍给朱莉啊!朱莉不给我当军师,我怎么追我家小西啊?!
茹庭轻轻地跟我说:“老师真能瞎说。我前几周选了个通选课,时间和这课撞上了。我挺舍不得那课的,不过没办法,文科计算机是必修的,只好在截止日前把通选课退了。唉,没想到第一次上课就睡过头,心想着太丢脸了,只好把予可拉上做个伴,没想到笑话更大了。”
神经,这话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你旁边那位听啊。都旷课三周了,怎么现在突然觉得迟到丢脸了。再说化了这么精致的妆,像迟到的样子吗?见过什么才是真正的假装睡过头迟到吗?那必须得是头发竖立衣服穿反,两只鞋不是同一双。我用这种方式骗过了无数个老师,你这样的菜鸟就不要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何况你不可能不知道你们系的都没一个人来上课了。干吗死乞白赖这时候要来上这课了,不就是在我面前显摆方予可是你的吗?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防着我,不就是我跟他一块儿来学校了吗?莫非我还有其他我不自知的魅力?
我笑笑:“这种课你们这种智商的就别上了,你让你家方予可给你一讲,你肯定满分通过。”
茹庭贝齿间娇怒含笑:“别瞎说。予可才不会给我上课呢。”
我抖了抖身上的鸡皮,懒得理论。女人啊,听话都挑爱听的。她怎么不关注我夸他们智商高,然后假装客气地说一下智商哪里高了或者彼此彼此之类的,我也受用一下。
整堂课老师上得特别无聊。大概真的是老师没什么教学经验的原因吧,授课的方式实在是不敢恭维,简直就是照本宣科。
没过多久,我眼皮就开始打架。唉,早晨八点上课就是惨。我把书一盖,便趴在桌上睡着了。正当我做梦梦见小西跟我说“我们一块儿去北戴河吧”时,我感到旁边有人推我,我转了个头继续睡。推我的力度突然加强了,我恼火地睁开眼,看见茹庭睁圆着眼睛看我。我看看四周,原来已经到课间休息时间了。
茹庭问我:“你怎么睡着了啊?”
方予可在旁边答道:“因为她是白痴。”
我没好气地准备不理他们继续睡我的大头觉。茹庭拉了拉我的袖子:“林林,你先别睡嘛……我就是替予可问问你十一回不回家。予可要是回去,我也想跟他一块儿去他家看看方伯伯。我好久没见他们了。但予可说他答应过你妈,要照顾你。”
我哪敢回去啊。即便回去,那我是死也不能陪你家予可啊。我妈就让他陪我来了趟北京,你的怨念都持续一个月了。我再笨也不能笨到这么没眼力见儿。我连忙摇头:“我不回去。十一的票太紧张了。你们回去吧,替我向你家方伯伯还有方校长问好。”说完我就又趴下了。
我听见茹庭对方予可说:“周林林说不回家,那我们回吧。我也好久没见到方伯伯了,怪想念他老人家的。”
“我也不回去。出来才一个月,再说我爸可能下个月出差到北京,你到时候就能见到他了。”
“你前几天还在说你家嘟嘟产崽要回去看看。”
“看我妈给我拍的照片就可以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情,没必要来回折腾。”
“可我还挺想看看嘟嘟生的小狗狗的。”
“下回吧。”
然后就是一片沉寂。我也睡着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老师已经准备收拾教案走了。我开始把所有书本、笔、零食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往我的大包包里扫。
茹庭笑着说:“林林,你这个大包真好,什么东西都能装了。我也要买个这样的大包。”
我看了看她的包。嘁!这是上课的态度吗?挎一个GUCCI的小提包就来上课了。真是垮掉的一代啊!
我咧了咧嘴:“这个大包啊,超市里就有,五十块钱就搞定。你喜欢,我明天刚好去超市买一个给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总共就两颜色。一个大红的,一个军绿的。你皮肤白,用大红的吧!”
茹庭忙摇头:“太麻烦你了。回头我有时间自己去吧。谢谢你了,林林。”
我看到方予可的眼睛里有一丝笑意。我忽然想,我何苦故意整茹庭呢。虽然她是我军师的情敌吧,但说句实在话,茹庭这姑娘也没故意惹我,跟我无冤无仇的,最多也就是因为太在乎方予可,有些时候说话弯道多了点儿。我要是反击她,就显得我小心眼儿了。
我笑笑说:“跟你开玩笑的。你这样的就适合背名牌包包。你这包要是拎我手上,说不定人家还以为我是从地摊上买的假货呢。”
茹庭连忙说:“怎么会,怎么会?”
我看她如释重负的样子,觉得有点儿搞笑,摇摇头准备走了。
刚走几步,方予可就在后面喊道:“等等。”
笑话,你让我等我就等啊。我继续往前走。方予可追了上来,拦住我说:“听不懂人说话呢?”
“你不叫我名字我怎么知道你叫的是谁啊?有话快说,我这赶着回去补睡呢。”
“你是猪啊,都睡了两堂课了,还睡?”方予可不可置信地问我。
“抱歉,我最近生理期,人特别疲乏,跟怀孕了一样,特别嗜睡。你要是有兴趣,我再说得仔细点儿。你帮我分析分析,免得老被你攻击。”
方予可一时语塞。
我说:“没事让开。不然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方予可这才说话:“我爸下个月来北京,你问问你妈有没有要捎过来的东西。”
我心里爽快了点儿。
“我想让你爸捎几块老家的臭豆腐,嗯,我妈做的炒年糕也很地道,也让他捎过来吧。”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看方予可脸上也没什么变化,顿时挫败感很强,“跟你开玩笑的。没什么好带的。不是都全球化了吗,北京什么东西都买得到。谢谢啊。”
方予可没搭理我的话:“你十一打算怎么过啊。这么多天的假不回家就睡觉啊?”
“Bingo!”说完我就离开教学楼,先走了。再说下去,茹庭的怨念又得增大了。
其实我比较关心的是小西的十一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