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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看向坑壁上方,就见到又被冻得面红耳赤的司寇继昭。
见对方在发呆,水银便估摸着,对方应该只是学着画眉的样子在做,不小心顺了手。
人家只是把自己当公事助手,自己也别想太多了。
摇摇头,遂上前验尸。
从工具箱内取出墨管和纸笔、准备书写记录的司寇继昭,没有听见下文,看了她一眼,赶紧将手中的东西收好。
心道:楠婴对着尸体说话的习惯可不好,现在她好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那自己可别帮了倒忙。
她刚才说漏了嘴的话……是又想起她那个婢女了吧?
看来,她们的感情真的很深。唉,欧阳仲锦,你可真是个麻烦精。
自己还是赶紧寻摸两个会武的婢女,给她送去吧?现在她一个弱质纤纤的小女子,没人保护可怎么行?
毕竟,自己也不总是在她身边的。
不知道司寇继昭又在浮想联翩的水银,围着棺材转了几圈。
尸体高度腐败,只余零零碎碎的肌肉和内脏,有尸蜡,不多。有蝇蛆等小生物的尸体,也不多。
不过,蝇蛆的尸体群有着很明显的不同。
一部分腐烂,一部分完好。而大的太大,小的又太小。
还有一部分甚至都不像是自然生长规律出来的情况。
而且,蝇种也不同。不是简单的不同,是差异有点大。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尸体被移动过。
现在是九月末,冬季。七个多月前,也是冬季。
她抬眼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这块墓地背靠大山,有树在周围。而这种树,是白杨木,耐干旱的树种。
杂草不茂盛,多为芦苇。也是耐干旱的草种。
她又抓了把坑底的土壤,捏了捏,闻了闻。
看了看坑壁上衙役们挖出去堆在那儿的土。昨晚后半夜雪就停了,现在上面没有雪花。
她靠近,刨开表层,抓了把下面的土,再捏了捏、闻了闻。
回身再看尸骨。
已经没必要剖什么了,只有煮骨。
不过,煮之前,她还得再看看。
她走到尸体的脑部旁边,掰开他微斜的下颌骨,验看喉骨和舌骨。
均已断裂。
牙齿不全,有一部分断裂,非自然形成。
仅剩下的、不多的牙齿,右侧内里的,上下磨损度,较左侧的更重。
这不是吃食物的时候,偏于爱咀嚼一方的正常磨损。
这是此人,经常会磨咬右边的牙齿导致的。
他经常生气吗?生气了还不得发泄,总是用这种暗暗的、隐忍的方式?
再摸颅骨,有不明显的异常。
尸骨的胸骨,也有不正常凹陷。
她拨开上面的碎肉腐沫,仔仔细细地摸了一遍。
肋骨全部异常断裂。
她掰下来一根相对完好的、没有彻底断掉的肋骨,尽量抹掉上面的腐肉残沫,查看上面的断裂痕。
有些看不清。
再摸盆骨,同样有异常裂痕。
她抓住那盆骨的两端,用力顺着那裂痕分开,这次看清了,骨质里,有黑红色的痕迹。
臂骨、腿骨,均有大、小不一的断裂,内里,也均有黑红色的痕迹。
手骨骨节宽大、微凸,有反复骨伤的痕迹,右手的较左手的稍重。说明死者生前有习武,且喜拳脚功夫。
其它的,暂时看不出,得等煮完了才知道。
她用泥土搓掉手套上沾染的腐败物,准备爬出坑了。
坑高九尺左右,她身长五尺一寸,坑壁又较直,不太好爬。
而司寇继昭眼见她验完,搓泥,然后正在琢磨着怎么上来。
他便勾了勾唇角,跳下去。
“得罪了。”
道了声,揽住她的柳腰,足下一点,飞身而上。
水银扎着手,直到脚踏实地后,才反应过来,微微朝他侧颈颔首:“多谢。”
司寇继昭只觉手里一空、怀里一空,心里也跟着空了一大块。
他暗暗地将揽过她腰的手,放在背后,有些颤抖地握紧。
看楠婴走到水桶边要净手,他快步过去,赶开要上前帮忙的衙役,拿过水瓢,先替对方冲洗手套。
一心在思索尸骨情况的水银,没有留意到。
她自顾自地清洗干净手套,然后一根根沿着指尖摘松,再由内而外翻开些许,脱下来,捏住手套内侧,搭上一侧的树枝。
这手套果然神奇,那么腐败的肉质情况,自己的双手干干净净,甚至连气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