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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除夕之夜,万家灯火通明,夜空烟花璀璨。
整个皇城都热闹极了,贵人们在昭庆殿共饮家宴,得了空的奴婢们也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玩牌小酌,不亦乐乎。
大家都沉浸在欢庆喜乐的除夕佳节里,只除了一个地方。
景阳宫,这个皇城最西角的宫殿,四皇子李惑的居所。
元丰帝子嗣不多,至今不过四子子三女,其他孩子要不是母家显赫,要不是母亲得宠。只这个宫女生出来的四皇子,与众不同。
四皇子的生母赵桃儿家贫,祖宗几代背朝黄土面朝天,大字不识一个,所以在一个年份不好日子被父亲卖进宫里,为奴为婢。
可这人,又实在生得貌美。
到了昭阳宫伺候德妃,本是捞不到好的,德妃宫里原先有些姿色的婢女都被她找借口弄死了,但恰逢这时德妃有了身孕。于是,眉目飘然,楚楚可人的赵桃儿便被德妃选中,送到了皇帝的床上,用来固宠。
虽然德妃深恨那些长得好看的女人,但赵桃儿出身卑贱,人又胆小柔顺,所以最开始德妃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甚至还赏了好几回,颇有几分宽宥。毕竟,没人会对自己手上的工具费心提防。
直到,几次欢爱之后,赵桃儿得了点皇帝的喜欢,被封为才人。才让德妃警觉起来。
虽然德妃心里恼恨,暗骂赵桃儿是个会勾引人的骚货,但一个小小的才人实在构不成什么威胁,而且那时候德妃月份渐大,还需要赵桃儿,于是才让赵桃儿又多活了几日。
可后来的事情却脱离了德妃的掌控。
赵桃儿不光好看,还好生养,承宠不到三个月,就怀上了龙嗣。
当时贵妃正值圣眷最浓之际,德妃都得暂避锋芒,谨慎行事。为了不被贵妃抓住尾巴,故而,德妃只能又忍了,这一忍就忍到了四个月后。
德妃难产了一夜,才生下了四公主。可惜四公主先天不足,再金贵地养着,五个月时还是不幸夭折。
正好这时,赵才人瓜熟蒂落,产下四皇子,晋封为婕妤。因生育皇子,破例被赐可独占一宫,居主位。
从此,德妃就彻底恨上了赵桃儿。
不知道是因为诡异地胜负心,觉得自己在生育一事上输给了自己看不上的工具;还是觉得四皇子一出生四公主就夭折,怨恨是四皇子克死了自己的女儿。总之,赵桃儿和四皇子就这么被迁怒了。
不光被德妃下绊子住到偏僻的景阳宫,难以见到皇帝,之后还时不时忍受着打压侮辱克扣,过得甚是凄惨。
可见,美貌有的时候是幸运,可在这个世道,更多时候是不幸。
一转眼,八年过去。
赵婕妤在春天生病,因为太医院的人巴结德妃,疏忽敷衍,含恨病逝。
如今在同一年的最后一天,她的儿子也即将步上她的后尘。
简陋的寝殿中,冷得仿佛冰窖。
屋子里黑暗一片,只有窗外燃放的烟火时不时带来几束亮光,让床上依偎着的人身影清晰一点。
“冷...冷......”
男孩虚弱地呢喃着。
搂着他的女孩手臂收拢更紧,试图用这种方式给他带去一点温暖。
景阳宫每月领到的炭火本就只有份例的三分之一,早就用得见了底。剩下的那几块黑炭都不够烧一炉的。所以,梅瑾萱只能把小手炉塞满点上,再放到李惑的被子里。
虽然黑炭烟大呛人,离得近了不光熏得黑脸黑鼻,还会咳嗽不止。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可就是这样,发着高烧的李惑,还是直喊冷,浑身打着哆嗦。
李惑上午时就觉得头痛目眩。
梅瑾萱拜托宫人去请太医,结果太医不见踪影,那宫人甚至连药都没拿到一点就被打发回来。
临近晚膳,李惑病得更重了。浑身疼痛,遍体生寒,躺在床上动不了一点。
梅瑾萱一摸,果然在发热。
又去延请太医,没想到这回连景阳宫的大门都出不去。
德妃得到消息,派了太监把景阳宫前门侧门把持得死死的,放话任何人不得进出。
饶是他们怎么哀求也不肯让开,还作势要打他们。景阳宫其他人不想挨打,纷纷后退,只留下梅瑾萱这么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再想坚持,也没得任何办法。
现在三个时辰过去了,李惑的身体越来越烫,人也越来越不清醒。
早些时候还能回应两句,现在除了喊冷,再说不出别的话。
梅瑾萱抱着他,一颗心仿佛被放上了烤板,又急又慌。眼见着,怀里的人连“冷”都喊得少了,似乎就要彻底死去。梅瑾萱一颗心揪在一起,眼泪不由自主地盛满了眼眶。
但下一刻,她抬手把即将落下来的泪水擦干。
她的眼神变得坚毅,决绝。
前面算得上“倒霉”二字的人生教会了她一个道理——哭泣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只有行动,行动才能化解危机,让自己活下去。
于是,梅瑾萱从人事不省的李惑身下抽回手,为他轻轻地掖了掖被角。然后,穿好外衣,大步走出寝殿。
外面,曾经领着梅瑾萱熟悉环境的宫女姐姐青樱正守着,见到梅瑾萱出来,快步上前询问:
“殿下怎么样了?”
梅瑾萱沉默地摇了摇头。径直走向景阳宫正门。
“诶!你干什么去!现在不能出去!”
看到梅瑾萱的行动方向,青樱好心去拉她。
但是梅瑾萱却坚定地推开了她的手,毅然拉开了那扇朱红的大门。
吱嘎。
随着那黑漆漆的一条线,逐渐变亮,拉宽,两个高大魁梧的太监立在门口,听到响动立时看过来。
他们穿得和其他宫人无太大差别,冬天奴婢多穿灰蓝色,但今夜是除夕,宫女们可以穿玫红,而太监们则穿绛紫,看起来一片喜气洋洋。
不过穿得再吉祥,也盖不住他们干得不是人事。
“干嘛!不都说了,不许出入。”
一人低头看着刚到他腰的梅瑾萱,瞪着眼睛,表现出非常明显地恐吓。
梅瑾萱咽了下口水,没有退缩。
“四,四皇子,病得厉害。他要是真有什么闪失,你,你们担待得起吗?”
她结结巴巴的样子没有任何威慑力,反而引起一阵哄笑。
梅瑾萱又气又羞,红了脸,咬牙继续说:
“你们今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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