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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突厥一旦处于劣势,只有妥协,考虑到前车之鉴,东西两部突厥必然联手对抗中土。这种局面下,西突厥考虑到自己即将与波斯人大战,为解除后顾之忧,这是最好的挑起东。突厥与中土大战的机会,必然极力唆使东。突厥发动南北大战,而东。突厥考虑到中土太强大,自己一个人对付中土力有不逮,此刻恰逢中土东征连续失利,元气大伤,又有西突厥帮忙牵制中土最为强悍的西北军,那么显然这是最好的进行南北大战的机会,乘你病要你命,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既然南北大战是事实可见的,难以避免的,而裴世矩此次西行的成果,从另外一个角度说,事实上等于加速了南北战争的爆发,那么裴世矩未雨绸缪,理所当然要在北疆积极进行战争准备,但在今天之前,裴世矩考虑到中土元气大伤,没有赢得南北战争的绝对把握,所以还是力求以“主和”来延缓南北战争爆发的时间。
然而,封德彝的一份密信,还有段达的一道奏章,却迫使他不得不改变立场,转而支持圣主继续东征,这等于宣告中土在南北关系上的态度由“温和”转为“强硬”,是要撕破脸的前奏,南北关系的恶化速度必然越来越快,南北大战的脚步必然越来越近,这反过来倒逼裴世矩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来加强北疆镇戍力量,想方设法遏制和延缓南北关系的破裂,于是他只有一个选择,公开支持齐王北上戍边,公开要求招安白发贼,力求把本来会“祸害”北疆局势的危险因素,以最快速度转化为可以暂时维持南北关系的有利条件,为即将到来的南北战争打下一个较好的防御基础。
段达奏章里的内容肯定是可信的,无论是封德彝还是段达、阴世师,绝无可能谎报军情,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如果白发贼的军队多达数万,且同时在三线作战,可见其实力已经到了足以威胁到北疆安全的地步,反过来说,这股力量如果为朝廷所用,投入到北疆镇戍上,则镇戍形势必然逆转。
北疆镇戍形势逆转,南北关系的恶化速度得以遏制,这对裴世矩西行非常有好处,可以保证裴世矩能够实现预定目标,反之,如果裴世矩在西边挑起了东西两部突厥的厮杀,而东线这边则陷入困境,北疆镇戍军无法有效牵制北虏军队,导致大漠牙帐再无后顾之忧,敢于集中力量与西突厥决战于大金山,则整个形势就对中土不利了,如果西突厥打败了,裴世矩此趟西行不但无功而返,甚至还会加剧西疆危机。
然而,齐王尚可控制,白发贼却无从控制,虽然李子雄、韩世谔、周仲等贵胄叛逆都在白发贼帐下,圣主可以下诏特赦,允许他们戴罪立功,但白发贼是否相信圣主?是否愿意为朝廷效力?是否愿意交出军队?如果白发贼先假作受抚以赢得喘息时间,然后倒戈一击,甚至里通外国,与北虏内外夹击,则长城危矣,北疆更有可能陷入长久混乱,那对当下的中土来说就是一场灾难了。
所以,对于圣主和中枢来说,齐王北上戍边可以,风险可控,但招安白发贼不可以,风险太大。退一步说,李子雄、韩世谔、周仲等贵胄都可以赦免,参加叛军队伍的青壮平民也可以赦免,但白发贼等所有贼帅却不能赦免,这种人不仅有反骨,不可信任,更重要的是他们背后有“黑手”,他们只忠诚于这些“黑手”,时刻都有造反的可能,所以必须诛杀,杀鸡儆猴,这是原则问题,没有商量的余地。
因此,当裴世矩提出招抚白发贼的建议时,圣主和中枢重臣们都露出了诧异之色。裴世矩不可能不知道圣主和中枢的原则,他也不可能违背原则,既然如此,他为何还提出这个根本就不可能的建议?退一步说,就算圣主和中枢妥协了,裴世矩又凭什么认定,白发贼及其帐下贼帅们愿意交出自己的军队,任由朝廷宰割?
纳言苏威实在忍不住了,他和裴世矩不仅是政治盟友,私交也非常不错,此时此刻他不能不提醒裴世矩,“闻喜公,白发贼只是一枚棋子而已,他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又如何决定数万叛贼的命运?”
裴世矩想了片刻,叹道,“或许,某能决定他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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