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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川水源自泰山北麓,自南而北流入济水,全程大约两百余里。齐郡和济北郡便以此水为界,河的东面是齐郡,其上游有山茌城,隔泰山与鲁郡相望;河的西面是济北郡,其下游与济水交汇处有长清城。
长清城属于济北郡,由此渡过中川水就是齐郡,距离齐郡首府历城不过百余里。现在济北的军政官员和数百名鹰扬卫士,还有一千多名乡团宗团地方武装,就集中在此城,目的很明显,一旦抵挡不住反贼的攻击就逃亡历城。
从齐郡支援而来的军队驻扎在长清城与中川水之间的济川津口。这一日,秦琼带着一队精骑从历城方向风驰电掣而来,留守营寨的齐军团主樊虎、罗士信,济北乡团团主程知节等将领纷纷出营相迎。
到大帐坐定,罗士信急不可待的率先问道,“阿兄,张公何时来济北?”
秦琼神色阴郁,没有说话。
“秦兵司,据斥候最新禀报,白发贼继拿下平阴后,又攻陷了广里,今正在猛攻垣苗,其选锋军已进抵升城城下,距离长清只有三十里了。”樊虎看到秦琼神色不对,顿时紧张起来,急切说道,“白发贼已成气候,实力强劲,数万大军呼啸而来,以某等现有的三千人马,实在是难以抵御。”
樊虎身形健壮,英气勃勃,年约三十,是齐军祝阿乡团的团主。秦琼抬头看了樊虎一眼,眼里露出一丝森冷。樊虎有些怯畏,意识到自己的措辞似乎不太恰当。
这时程知节说话了,“兵司,齐郡是不是出现了新的变故?”看到秦琼还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程知节忍不住摇头叫嚷道,“阿兄,你倒是说句话啊。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阿兄上面有张郡丞,张郡丞上面还有樵公(周法尚),你担心甚?”
程知节二十三四岁,高大壮硕,浓眉黑须,十分威猛,正是风华正茂热血沸腾的年纪,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杀敌建功、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心情之急切可想而知,哪料到出师不利,还没与反贼交手,自己这边好像就已经扛不住了
程知节本名程咬金,出身普通官宦之家,低等贵族,济北豪望,弓马娴熟但文學不佳,在山东贵族集团被整体遏制的大背景下,他的仕途之路几乎被彻底断绝,除非从军戍边,以军功起家,但程咬金不愿意,他宁愿在东阿做个土豪,也不愿受关陇人的驱使为关陇人卖命。他和秦琼是世交,两家都是齐州贵族,祖辈们在官场上互相帮助,交情一直不错,到了他们这一代,却走了截然相反的两条路,一个是地方土豪,一个是卫府军官,一个混迹黑白两道,一个则成了剿贼急先锋。
如果李风云没有杀到济北,没有包围东阿,没有杀到程知节的家门口,危及到程知节的身家性命,迫使他不得不拉起乡团保卫家园,保护自己的财产,他是绝无可能与秦琼走到一起。
秦琼把程知节的小心思摸得一清二楚,这种自私自利的地方土豪他这两年见得多了,嘴皮子一个比一个利索,保家卫国杀敌建功的口号一个比一个喊得响,但到了战场上,出工不出力,打仗剿贼冲锋陷阵根本不行,不过滥竽充数、浑水摸鱼、趁火打劫却一个比一个在行,所以秦琼根本不指望程知节,只希望他在关键时刻不拖自己的“后腿”就行了。
秦琼冷冰冰地望着程知节,沉吟稍许,冷声问道,“某请你查找反贼裴长子、石子河的下落,你可曾找到?”
程知节不假思索的一摊手,“找不到,谁知道他们跑哪去了?”
“找不到?”秦琼厉声质问,“你和他们一起贩私盐,一起杀人越货,一起违法乱纪,一起歃血为盟做兄弟,现在竟敢对某说你找不到他们……”秦琼的手握住了刀柄,青筋爆起,杀气凛冽,“某再问你一次,反贼裴长子、石子河,如今在哪?”
程知节的脸色难看了,指着秦琼叫道,“阿兄,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某是好人,大好人,你不要诬陷某,不要血口喷人啊。”
秦琼怒气更盛,睚眦欲裂。
罗士信一看势头不对,马上推了程知节一下,小声提醒道,“阿兄,白发贼距离我们只有三十余里了,双方马上就要交战了,裴长子和石子河如果投了白发贼,与白发贼合兵一处,那事情就严重了。”
“怎么严重了?”程知节两眼一瞪,怒声说道,“不就是兄弟阋墙,手足相残嘛,他们翻脸不认人,某当然割袍断义,难不成你们还怀疑某与他们商量好了,要在你们的背后捅上一刀?”
罗士信头皮一麻,不敢说了。樊虎一脸戒备,看到程知节望向自己,忍不住就挪了挪身子,决心与他保持距离。
秦琼怒极而笑,“某如果这样怀疑你,你打算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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