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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敢有这种想法?”周文宾倒是洒脱,直言不讳,“这位秋香姑娘在云家可是养女一般,将来一样要陪送丰厚的嫁妆,给他找个好夫婿的。征尘,你若真有想法,我给你做媒如何,保准一说就成。”
文征尘缩缩头,他要是敢娶个丫环出身的云家养女做正室,非挨族规家法处置不可。
今天的场合,不论秋香如何俏丽迷人,身份摆在那里,如果做妾当然人人求之不得,但要娶为正室,别说家族阻碍,在士林中传出去,恐怕自毁了前程。
无论云家怎样看待对待秋香,丫环就是丫环,将来要是坚持做正室,只能是选个贪图她嫁妆的穷酸书生,不然,就是嫁给中年丧妻的男人续弦。
无论士林中还是官场中,婚姻是非常重要的关系。一桩好的婚姻,可以令人青云直上,一桩失败的婚姻,也可能导致一个人坎坷终生。
唐朝才子元稹就是一例,他先是娶了一个平常女子为妻,结果仕途坎坷,穷困潦倒,后来他发狠休妻,再婚娶了高门望族之女,仕途大门立时向他全部敞开,后来官至宰相。
元稹休妻再娶,在当时也有颇多非议,但从仕途而言,却是不得已而为之。后人评价一个人,还是以成就为标准。
相反也不乏例子。
元稹同时代人李商隐,娶了对立派一个官员的女儿,结果被自己阵营的官员排挤终生,任凭高才雄文名驰海内,依然只能做幕僚,郁郁而终。
他写了许多无题诗,以隐晦苦涩的笔意道尽自己心中苦楚。
况且从来没想过这些,只是悬着的心一个劲儿往上提,快到嗓子眼了。听秋香的意思,显然是石榴在作怪,不知她今天又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捉弄他。
从那一天的光景看,她显然是以此为乐,那天没能尽兴,反而被气了一顿,估计今天是要报仇了。
不知不觉间,况且跟随众人通过屏风,进到亭子里,却已无心观赏周围的精致,略显拘谨地在一张桌子前坐下。
文杰上前问道:“你怎么了,神不守舍的?”
“花香太浓了,我有些耐受不得。”况且顾左右而言他。
“不会吧,那一日你被你家药房的药气药着了,今天不会让花香气也药着吧?”
况且心想,对啊,这正好是个开溜的借口,于是说道:“也有可能,花也是一种药材啊。”
“哎呦,小师弟也来了,到师姐这儿来坐。”
他还没说出借口,那边厢一个他最怕听到的声音,一个透着快乐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他只好抬起头,站起身,躬身行礼:“是陈师姐,小弟才看到,莫怪。”
“他是你师弟?什么时候的事?”石榴坐在一张圆桌旁,她身边一个仪态端庄,服饰高贵的女子诧异问道。
“不过几天的事而已,我家老夫子收他做了门生,他不就是我师弟了吗?”石榴淘气的嘴角微扬,一副要把况且踩到脚下的架势。
大家虽然共处一个亭子里,还是女眷坐在一边,男人坐在另一边。一干书生听到石榴的话,心中再无疑问,看来况且成为陈老夫子的门生一时定案。
以此推理,周文杰所言,老夫子欲将衣钵相传与况且,也绝不是空穴来风。大家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什么滋味。
即便是周文宾、文征尘,也有些不自然了。他们两人好歹也是出类拔萃的少年,也想着怎样进入陈慕沙的门墙,瞄准的也是衣钵传人的位置。
结果,没想到被况且轻而易举,捷足先得。
本少爷也曾这样风光过。周文宾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马上调整情绪,安慰自己。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聪明只能一时间耸人耳目,要想长久,还是要本身才学过人。
文征尘心中又是另一番计较:老夫子此举太过轻率,决不像素日为人,其中可能另有缘故。或许,老夫子假此来激励后生,也未可知。
让后生们展开竞争,谁能拔得头筹,衣钵归属最终落定。
文征尘少年一举成名,天资高于常人,只是近年有些荒废了。但他从未妄自菲薄,自认为只要勤学苦练,超过况且不难,而要斗败文宾则不易。
文征尘这番想法,算是猜对了三分。陈慕沙固然认可况且,但也需要他过五关斩六将,能够承担传承衣钵的重任,不然的话,许诺只能落空。
况且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若是依石榴的话,去跟她一张桌子上坐,明显不妥,若是不依她的话,保准又生事端。一时间愣在那里,跟木桩子似的。
“孩子,快过来,你才多大,还讲什么男女有别啊。”石榴故意老气横秋地说。
“噗,”她身边女子一口香茶全喷了出来,“石榴,你要死啊你,逗得我差点呛着。还孩子孩子的,你才多大?”
“我多大?比他大就是了,不然怎么做师姐。”
“好了石榴,你也闹够了,有话好好说。况公子是要请的,是贵客。文宾,你陪陪况公子吧。”石榴身边那位女子说道。
况且见此女神态既端庄大方,俨然以主人自居,认定她便是前些日子,周家给文宾聘定的未婚妻,云家大小姐云丝丝。
周文宾应声道:“好。况且,我们过去吧。”
不由分说,周文宾拉着况且,来到这两人桌前,还一本正经地介绍说:“这位是云家大小姐云丝丝。”
“见过未来嫂夫人,小弟况且有礼了。”况且恭恭敬敬拜了下去。
“你……”云丝丝蓦然怔住,随后却大笑起来,指着石榴说:“石榴,交给你了。随你怎么处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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