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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下一刻,门外就传来了春和略带惊喜的声音:“姑娘,老爷来了!还有安和堂的张大夫!”
谢隋珠蓦然抬头,神情一时悲喜莫辨,只觉得浑身被霜雪裹住一样,冷而僵。
父亲,父亲怎么会这个时候来?
如果不是醒来听到仇人的消息,那么她前世今生最怨恨的人,便是父亲!
前世,亲自将她推进那个炼狱的,让她受了那么多年的折磨的人,就是她的父亲!
谢隋珠内心波涛翻滚,然而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容不得她多想了。
她低头咬了咬唇,再抬起头时,恰好见到父亲走了进来。
父亲的样子比她记忆中年轻很多。
这个时候,父亲虽然是主政一州的长官,但毕竟年龄不大,资历也不够,远没有后来官居三品的威严气势。
她不禁有些恍惚:原来父亲在蕲州的时候,是那么年轻,那么儒雅的吗?
也是,父亲可是当年京兆人人羡叹的琼枝郎君,容貌气度都是一等一的。
但她印象更深刻的,是后来的父亲。
有多年积威的严肃,有高高在上的不屑,看着她像是看着脚下蝼蚁。
“父亲。”
谢隋珠弯腰低头,只唤了这么一句,就没有话了。
她在回想,自己十三岁的时候,见到父亲时会说什么做什么。
她十三岁时是延和六年,她过世时是延和十六年,前后足足差了十年。
时间过去太久了,还隔了两世,况且后来她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早就不记得这种情景了。
不记得也没有关系,反正父亲对她素来冷淡,少说肯定不会错。
果然,谢庾只点了点头,直接越过她,径直朝床边走去。
谢隋珠看着他的背影,目光落在他双腿上。
明明,府中的管家谢好古紧急报讯,说父亲从马上摔了下来,情况危殆,因此娘亲才会带着他们连夜赶回来。
说好的双腿摔断、情况危殆呢?
都没有!
前世她是在娘亲兄长下葬之后,才知道谢好古谎报了情况,待她想去问个究竟的时候,谢好古早就服毒身亡了。
谢好古一直是父亲的心腹,为何会谎报这个情况?父亲对这些究竟知道多少?
前世直到她死去的时候,那些劫匪尚未伏法。
父亲那时候已经是朝中三品大员,竟然查不出杀害自己妻儿的劫匪,这么一件答案最后不了了之。
这简直无法想象,但真的就发生了!
前世谢隋珠只顾着伤心什么都不知道,但今生的她已经不一样了,如今处处都觉着不妥,包括眼前的父亲。
谢庾冷静审视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谢暄,似在评估着什么东西一样,神情十分平静。
仿佛正躺在床上重伤昏迷的并不是他的儿子。
随即,他淡淡吩咐身后的张大夫:“你来看看。”
“是,大人。”张大夫恭敬回道,上前为谢暄把脉看诊。
其实,他刚才已经看诊过了,药方都开好,但刺史大人这么说,他只能继续把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