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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便滴滴答答滴着血,整个人仿佛从地狱归来。
舒无颜从凤凰楼出来之时,在下方与卫飞卿几人闲话之时,都表现得十分温和无害模样。他容貌身形一点也不显眼,浑身更不曾流露半分高深的修为。即便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舒无颜,是在凤凰楼中蛰伏八年、是一手毁了谢殷全盘局势之人,却仍然很难从这个人本身看出什么特别之处来。
但如若是在这个时候,如果看到此时形同地狱使者浑身弥漫着可怖杀气的舒无颜,或许所有人都能明白谢殷为何会招来万卷书在此坐镇。
谢殷当然不会事先料到舒无颜会突破凤凰楼来到此地。
他只是很明白,光明塔七层以下的守塔人并不能挡住如他这等级别的高手。
万卷书能。
只可惜万卷书见到舒无颜之前,先见到了卫飞卿。
他甚至没有多看舒无颜一眼。
他整个心神都放在卫飞卿所说的每一个字上。
卫飞卿说,就连他自己,也险些以为他就是卫尽倾的儿子。
万卷书面上闪过一丝惨然。
他费尽心思的挡在此处,想要拦着卫飞卿不让他得知那些会让他变得不堪、变得卑微、变得痛苦的秘密又有何用呢?他险些忘了他的飞卿是如何聪明绝顶的一个人,他怎会不知道呢?他分明什么都已经了然于心了。他不过……或许他根本不是想要证实,他真正抱有一丝希望的是借由那书册之上的记载来否定他所猜测的一切。
他终究还是低估了飞卿。无论是他的智慧,还是他的胸怀。
万卷书不知何时,脸上已经沾满了眼泪。
“您适才说,您始终坚信卫尽倾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那是因为什么呢?您没有说完,不如让我替您补充完整。”卫飞卿仍是用他那轻柔的语调慢慢声道,“那是因为从您的观念出发,一个人但凡活着,他怎么会明知他还有个孩子却整整二十年都放任不管呢?那可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可又有什么不可能呢?这世上经历许多苦难折磨还能如您这般保持赤子之心的人又有几个?您觉得我娘善良吗?她成为日行一善的贺夫人之前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峨眉雪啊,她曾经将不可一世的杀圣玩弄于鼓掌之间,也曾经三番两次都险些至我爹于死地。您觉得我爹善良吗?他兼济天下,人人敬仰?可他对我呢?他将我安在那个位置上,稍微有心的人都知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再与他亲近一些的就知道我是‘贺夫人兄长遗孤’。卫尽倾这么多年来躲在暗处,您说他知道有我这个人吗?他会怎么想呢?……不管他怎么想,从头到尾他对于我这个人的存在都无动于衷,可见不但贺春秋的处心积虑是个笑话,我这个人本身更是这笑话之中最可笑的一环。”
“其实有一瞬我甚至暗暗嫉妒过您。”卫飞卿忽然冲呆呆看着他的万卷书笑了笑,“您也好,师父也好,我都为之生出过嫉妒之情。您二位也跟在我爹娘身边二十多年了,你们都得到了他们的善良,而我却……”从他在长生殿由关成碧口中得知卫庄之主的真实身份,再由他从长生殿到登楼的这一路,再多的事、再多的隐秘他也该想明白了。贺春秋当之无愧是个好人,他把一切能给的善意都竭尽全力给了身边之人,只是恰巧他这个所谓的养子就是那唯一一个得到在他那善意之外的不得不为的全部恶意的人而已。
卫飞卿转向卫雪卿问道:“从头到尾,你从未误认过我是卫尽倾之子,是么?”
卫雪卿颔首。
“是因为你早就知道卫庄之主的存在,你也知道他才是卫尽倾亲子。”卫飞卿道,“你从什么时候知道他呢?”
卫雪卿道:“六年前。”
“六年前……”卫飞卿喃喃轻笑一声,“这或许就是贺春秋最大的失误了吧。本来若是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我猜他在二十年前就暗中放出过贺兰雪根本没有生下卫尽倾的孩子、又或者生下了就死了这类消息,无疑是讲给当初他们根本无法判定其生死的卫尽倾听。但贺春秋委实太过提防卫尽倾了,是以他又在这一层消息下再设了一个局。只因他不但提防卫尽倾,还要提防那个身为他亲侄子、卫尽倾亲儿子的人将来有可能登上九重天宫宫主位,无论他会不会与卫尽倾沆瀣一气,这在贺春秋、谢殷等人看来都绝不可能忍受。但他们也不能真的杀了那孩子,只因孩子的亲娘想必不允许。九重天宫宫主不让做的事,就算是贺春秋、谢殷,他们又如何能违背呢?是以最终一人各退一步,那孩子由贺春秋带走,但贺春秋却从头都未打算让那孩子知晓自己的身份。为了掩盖那孩子的身份,他甚至另外弄来了一个孩子,让一切知晓当年内情的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如若贺兰雪当真为卫尽倾产子,必定就只能是这个孩子。这计划原本没什么缺陷,唯一的缺陷……便是他做梦也未料到那个真正的卫尽倾之子不知为何竟早早的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一子落,满盘皆输……他与谢殷因为二十年前就已埋下我这暗线,是以多年来他们的注意力想必都放在了我的身上,严防紧守着卫尽倾有可能会与我联系的任何一丝缝隙,而被他们忽略的那个人,暗中筹谋了这些年,终于在今天一举带给他们毁灭性的打击。”
他一口气说到此,转向正不紧不慢翻着书册的卫雪卿道:“还请尊主告知,我所揣测的这一些,与这二人记录的当年之事可是一致?”
卫雪卿翻到最后几页,浏览数行后道:“贺兰雪产子前后记载,与你推论并无二致。”
“再请尊主告知,”卫飞卿顿了一顿,面上忽然略过一丝复杂至极的神色,似是犹豫,似是苦涩,终于还是道,“卫尽倾与贺兰雪所出……究竟是子?还是女?”
他这话出口,休说万卷书面上露出极为难过不忍之色,舒无颜面上讶异之色一闪而过,便连始终十分淡然听他说这一切的卫雪卿也不由顿了顿,有些叹息看他一眼,翻到书册最后一页:“……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