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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成尧午时在安亲王旧殿布置好一切,只待少爷往里钻,郡主信也好不信也罢,就不要挡着奴婢的道拦住奴婢救人!”
谢嫣甩下云碧水,径自朝着淑妃宫疾步而去,她言尽于此,云碧水愿不愿意出手相救……只能看她智商的造化了。
淑妃尚在宫中就寝,皇帝宠妃的架子比一般人都要大些,谢嫣候在偏殿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等到姗姗来迟的淑妃。
淑妃上次差点遭到皇后暗算,如今更是谨慎行事,她对谢嫣的话仍不会全信,暗暗存了个心眼差人领她去安亲王旧殿早做打算。
慕成尧为保此次计划顺利定会亲力亲为,谢嫣抓住他这处不假于人的致命弱点,目光在宫殿逡巡一圈,最后由淑妃亲信将她带来的迷香点满宫殿的各个角落。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慕成尧当初怎么下药害她的,她今日就一并送还给你他。
云碧水即将出嫁,太后为她将安亲王旧殿修葺一新,皇后更是亲自督促工匠宫人。
慕成尧在淑妃宫就早已安插几个眼线,眼线们得了他传书的指令,正诱骗淑妃来此废殿。
旧殿打扫出来后一直未有人驻足,是个僻静清幽之所。
慕成尧掂量下手里精致的描金盒子,摸出几枚催情香,中秋那夜令慕君尧逃过一劫,白白浪费他这些好东西。
推开沉重的棠棣隔扇,迎面扑来一股有些熟悉的香风,慕成尧却想不起在何处嗅过此香。
太阳穴处被烘烤得发胀,眼前视线模糊,身上也渐渐滚烫起来。
慕成尧呼吸急促,他喘着粗气步履纷乱摸索到床榻坐下,腹部灼热愈加叫他难以自抑。
意识迷离间,偏门处突然转出来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那人宫裙逶迤,容貌艳绝,细腰不堪一握是人间少见的殊色。
女子莲步微点,蹁跹腰肢一旋,顺势倒入他的怀中,声音是掐得出水来的柔蜜娇嫩,“成尧,我热。”
然后就是一片狼藉。
他方置身于云端最高处,被浪花抛上去又捧下来正意乱之时,被她挠得发痒的脊背突然一冷。
冷如三九寒冰的水从他身上肆意坠下,眼前顿时激起一片水渍,他陡然从云端跌落,俯视身下的人双目瞪如铜铃。
皇后。
慕成尧着了魔似的从床榻上滚落下来,手掌触到一个冷硬的物事,定睛一看,是圣上勾云纹的龙靴。
新帝一脚踹上他命根子,眼底凝霜语气一如利刃般凛冽:“这一招颠鸾倒凤爱卿可真是领悟得透彻!”
满殿鸦雀无声,三三两两有侍卫宫人跪下:“圣上息怒!”
皇后被这景象激得昏死过去,慕成尧犹如五雷轰顶,双眼茫然空洞地盯着新帝,却在瞧见新帝身边那人时猝然爆发:“慕君尧我要杀了你!是你陷害我!是你陷害我!”
饶是心中有数,慕君尧撞破此等场面也一时僵住,若非嫣红提醒旧殿有诈,现在坐在地上羞愤欲死的只会是自己。
“二弟何出此言?”
慕成尧赤红双眼朝他扑过来:“我是暗中给你下套,气死你娘,诬陷你染上瘟疫,甚至还想过阉了你!”他被新帝再一次踹翻在地,抱着圣上的腿死命哭嚎:“圣上信臣!圣上信臣!微臣对圣上一片丹心,绝不会做这等折辱圣上之事!是他!是慕君尧下药害的微臣!”
“你胡说!”云碧水眼疾手快捡起描金小盒,“这盒子里的药丸分明就是你慕成尧的,我去太师府小住时你还曾对我说起过这是个什么玩意!慕成尧,枉我父王听信你爹娘之言退了同慕君尧的婚事,你一个庶子便是这样报答我,报答皇叔的?”
云碧水哭哭啼啼夺门而去,太后闻讯赶来,旧殿里一片狼藉之象,太后提高音调冷声:“来人,将这不守妇德的奸?夫淫?妇给哀家押起来,今日之事胆敢有一人走漏风声,株连九族绝不轻饶!”
事态跌入无可挽回的境地,慕成尧面如死灰却还存了一线希望抵死挣扎。
他本该负手乾坤将慕君尧玩弄于股掌之间,却反被他将了一军。
他灰败眼瞳骤然迸出剧烈的光,是她!是嫣红!是她假意逢迎算计了他!
慕成尧全然没有了往常“京城双杰”的风华,任由京畿卫拖他下去听候圣上亲审。
想想实在是令人唏嘘,一代才子竟是这般歹毒不知人伦的畜生!
皇帝无端被臣子当着宫人的面子绿了一通,新帝哪里咽得下这口恶气,第二日就下旨言慕成尧弑母害兄,勾结党羽,乃千古第一罪人,判其凌迟处死。又言皇后谋害妃嫔皇嗣罪大恶极,废去其后位贬入冷宫。
方氏失子痛哭流涕,跪求慕君尧大人不记小人过,为慕成尧向圣上求情。
谢嫣看够她这副白莲花的嘴脸,拿起扫帚将方氏扫地出门。
慕成尧死后,原先的院落太师又归还给慕君尧,但他拖着日子就是不肯搬回去。
谢嫣随了他的便,任务完成度已达百分之百,她不日便会从宿体脱离。
幽幽叹一口气收回思绪,谢嫣合上隔扇转身替慕君尧添了一床新被。
慕君尧提笔在书案后对她展颜一笑:“嫣儿,我要娶你做我的正妻。”
谢嫣:“……”
“这不是感激亦不是愧疚,大抵从你挡在我身上那一刻开始,我就对你动了心。你是我一生中唯一的光芒,若没有你,只怕我活不到今天。”
谢嫣: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这么不听话呢!
劝说无果,谢嫣选择性忽略他的疯言疯语。
她的精神一日日垮下来,这种生命慢慢流逝的感觉让她第一次体会到生命是如此的力不从心。
云碧水未久找上门来,拢着石鼠皮斗篷坐在她们昔日并卧的榻上笑容满面:“先前是我错怪嫣姐姐,还望姐姐不要同我计较。”
谢嫣累的上下眼皮打起架子,无动于衷:“不敢当不敢当,奴婢身份低贱可不敢做郡主的姐姐。”
她笑纹更是烂漫,“父王母妃今日允了我要将我许给君尧哥哥,姐姐欢喜不欢喜。”
谢嫣心中一怔,又听云碧水喜滋滋道:“姐姐陪伴君尧哥哥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等我同君尧哥哥行了夫妻之礼,必为姐姐寻一门好亲事傍身……”
谢嫣欲逗逗这个天真的姑娘,“若我要一直陪着少爷郡主该当如何?”
云碧水的脸色倏地沉下来,她面容森冷:“姐姐出身罪臣之家又是奴籍,你这样的出身只会玷污君尧哥哥,还望姐姐能有自知之明。”
谢嫣伏在罗床里,仿佛快要入睡:“知道了,郡主请回吧……”
云碧水碰了个软钉子不免有些愠怒,但左右自己才是金枝玉叶何故惧怕她,昂首挺胸地出了馥梅苑。
谢嫣脱离宿体的这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好日子,她早早躺在床榻上等死。
回忆起她与慕君尧在田庄上睡的那张板床,谢嫣惆怅地嘘出一口浊气。
系统似乎也有些低落:“请宿主做好准备。”
“下个世界记得给我挑一个身份高点的宿体,做个丫鬟不仅做牛做马还要被人鄙视真是够了……”
“……好。”
屋外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谢嫣慢慢变冷的身体上,意识朦胧间似有一个人逆光带着最炙热的温度朝她奔来,浸透了暖阳的柔软衣袖吻上她侧脸,他与她额头相抵哽咽道:“嫣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