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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有可能升皇后,可是那是要打破头,血流成河的!”她显然不相信我的表白,仍旧急急地劝道。
我做妃嫔?我面黄肌瘦,个子小小,丑得真像一根枯黄的草,谁要我去做妃嫔?除非他疯了!我站起身说:“院子里的暖棚搭得如何?悠兰姐姐,我们去看看。”
悠兰一拍自己的脑袋,笑道:“姑娘看我,这一八卦起来,正事儿倒忘了。今天暖棚全都完工了,正想着跟姑娘说说,啥时候姑娘吩咐吩咐,要下什么种子呢。”
我跟悠兰一起来到后院,只见后院立起了四垄雪白的弧形棚子。棚子建在四条砖床之上,一半砌砖,一半搭棚,高矮刚好能容一人弯腰进出。
旁边有一库房,悠兰令小内官打开库房,只见里面竖着一只只圆筒状的卷起来的草垫子。
悠兰道:“工事局的人说,入冬以后,白天就这样关着棚子门,太阳射进来,棚子里面会很暖;太阳下山前一刻,把草帘子盖上,棚子里的暖和气就能留在棚子里。如果天实在太冷,下面的火笼要燃起来。不过,燃火笼的时候每个棚子里要配只水缸,防火。”
原来有这许多奥妙。我想了想,笑道:“我在乡下的时候听到一个传说,说皇上的命令,连花神都不敢不尊。有一冬日,皇上喝醉了,到后花园赏花,百花都不开,皇上很生气,下旨给花神命令百花盛开。花神不敢违背,第二天真的开了。现在想来,是不是宫里有暖房,所以冬天里百花才会盛开?”
悠兰说:“也不尽然。那一年天气确实邪门,洛阳一带回暖,本该下雪的节气,却暖得跟阳春一样,好些个桃树李树提前发芽了。有些不开的花,也开了。不过,也是同一年,皇上下旨搭建暖房养花,所以后宫开了很多花,宫里新年宴会的时候,摆了很多。有大臣问起,皇上便开玩笑说,是朕下旨给花神令百花盛开。不知道怎么传到民间,就成了真的了。”
原来是女皇陛下的一句玩笑。不过女皇陛下的聪慧,确实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库房的另一角,有一排很重的木头架子,上面层层叠叠地摞着些大大小小的花盆。
悠兰道:“他们说明天来装架子。姑娘,他们花房的每一个暖棚都有架子,因为那边的花都种在盆里,供各宫摆放的。咱们种的是药,您看——”
我说:“先在一个棚里装架子育苗用。那药真的种的话还要种在地里。不接地气的话药力是要受影响的。”
我回房整理自御药房抄来的清单并送来的种子,一样一样地摆开。我忽然想起以前娘在山里收的那种紫蓝色的花,那种白狐用来疗伤的花。这次回巴州,也去过老房子看了,发现那间母亲用来放药材的房间居然原封不动,所有的瓶瓶罐罐全在里面,我就把那紫蓝花的种子带在了身上。
我回到卧室,自枕下找出那只放种子的荷包,呆呆地端详着。
我就是敷了这花做到药,头上磕破的疤才完全去除,不留痕迹。我想着阿忠侍卫胳膊上的伤——想必现在已经愈合,落下疤了吧?不知道以后敷上,是不是管用。
正在发呆,只觉得眼前一只手指在晃。我凝神一看,原来是春雨笑嘻嘻地站在我旁边。她问我:“姑娘发什么呆呢?”
我连忙说:“后院的暖棚搭好了,我简直等不及地想育苗了,正想着先种什么呢。”
春雨兴奋地说:“啊,真的呀?姑娘,你说先种什么,我跟你一起去种好不好?姑娘你不用干活,你只管教我怎么干,我来干。”
悠兰正从小宫女手上接过浆洗过的衣服放进来,闻声笑道:“你啊,只要不让你读书认字,你啥事儿都屁颠屁颠地往前凑——这会子又要种药了!”
我拿着那只荷包和另外几包药种,说:“要不先下个四盆种,算是开张?”
春雨笑着一边拍手一边跑出门,往后院跑去,一遍说:“姑娘,快来快来!”
悠兰摇头:“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这毛躁的毛病!”
我跟春雨在后院的井边打了水,我用石笔对着种子包上面的字,一笔一划地在花盆上写上药的名字,然后跟春雨一起往花盆里填土浇水。
我取出荷包里的种子,也种下去。
春雨好奇地问:“这个花盆为什么没写名字?这是什么药?”
我说:“我也不知道。它开紫蓝色的花。”
“这药是治什么的呢?”
“治伤口。”
“那就叫紫蓝好了。”春雨抓过石笔,拿起空花盆,写了“紫”的上半部的左边,就开始抓耳挠腮,写不下去了。
她就是这样,看见这个字准能认识,你让她写,除非罚她每个字抄一百遍,否则再也记不住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花盆递给我。我接过来,将“紫蓝”两个字端端正正地写上去。
春雨不知是为了岔开这难为情的时刻,还是本来就打听了一肚子的八卦,神神叨叨地小声说:“姑娘,今天临淄王给皇上请安,赶上皇上午饭,他就赖着不走,一定要蹭饭呢。”
孙子跟祖母吃饭叫蹭饭?我笑笑。
春雨道:“你别不信噢.。平时各位王子进宫,请安说几句话就告退,今日真奇怪,他老坐那里不动。最后皇上只得说,天也晚了,你要是还没吃,就陪朕一起吃。你猜那临淄王说啥?”
“说啥?”
“临淄王说,听说宫里还有两位表妹,一向都少见,不如请来一起吃。人多说话热闹,皇上一高兴,说不定多吃一碗饭。”
两位表妹?恐怕这临淄王绝没有请西门雀吃饭的意思吧?前一刻,他还口口声声要我给她开治“尖酸刻薄”的药呢,后一刻就要跟“表妹”共进午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我抿着嘴笑:“你都当新闻来讲了,皇上不会没有洞察吧?”
春雨道:“可不是。用完午膳,皇上是要小寐一会儿的,就放他们出去了。临淄王不知找了个什么借口,跟惜福郡主问东问西的。惜福郡主无奈,只得让侍女借后花园水榭边的避风亭摆了茶点招待他,也拉着西门姑娘作陪。”
在避风亭摆茶点?不是请到自己宫里?
春雨小声附在我耳边道:“有人跟我说,惜福郡主城府深着呢,也尊贵。那个西门小鸟,嘿嘿,居然开口请临淄王去她宫里去玩,被临淄王拒绝了。皇上醒了以后,问上官大人说,今天怎么了?太阳自西边出来了?临淄王一向对武氏一族没有好颜色,怎么今天倒问起养在宫里的两个武家姑娘?”
“上官大人不敢隐瞒,将临淄王在宫道里跟咱们相遇的事说了。你猜皇上说什么?”
“什么?”
“皇上说,这妮子到底不姓武,没有我们武家人的气度,一身的贱模样,见了男的,不管是王子王孙还是阿猫阿狗,都舔着脸往上凑,每次都碰一鼻子灰,再也改不了的臭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