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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认真说:“那是我小时候,就,三岁吧。反正可小了。我们家邻居有一个大哥哥。”
小桃子可配合了,点头:“嗯嗯,你继续说。”
小贺嘉大眼睛漆黑的仿佛有一汪水,他撑着下巴,继续说:“那个大哥哥可大了,像是宝山哥哥那么大。”
宝山,也是他们的邻居之一,翠花婶家的大儿子,十五岁,在公社念初中。
“那个大哥哥每天学车,就在巷子里练习。”小贺嘉心有余悸的按住了心口窝,说:“学车好难好恐怖的,他好惨的啊!一遍又一遍的摔倒。一直摔倒。腿啊手啊,都是血。”
小家伙儿露出害怕的表情,说:“血肉模糊!”
他也是会成语的!
小孩子们——震惊了!
他们又震惊了。
小贺嘉坚定:“我不要学车,我不要摔倒,我不要流血。”
不要三连。
小桃子怕怕的抄起了小手儿,说:“我们家没有车,我不用学车。”
她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小许朗也纠结起来,学车这么可怕呀。
可是,他想自己骑车啊,好为难啊。
小许朗:“那嘉嘉你不会骑车,怎么办呢?你家的自行车怎么办?”
小贺嘉骄傲:“我爸爸妈妈都会骑车,他们可以载我。”
就算不会骑车,他可以坐车呀。
小男娃觉得自己太精了。
小许朗:“……对哦。”
不过,他又想了想,还是坚持:“就算会摔倒受伤,我也要学车。”
他认真:“等我学会了骑车,我就可以载桃子了,也可以载嘉嘉。”
“我呢我呢?”茂林举手。
许朗:“当然也载你们啊,我载你们所有人。所有学车的痛苦都让我一个人承受吧!”
几个小孩儿感动的眼眶红红,齐刷刷的盯着小许朗,满满都是感动哦。
“朗哥哥,你真好。”
“朗哥哥,我最喜欢你了。”
“小郎,你真仗义……”
大家都浓浓的感动,小许朗有点不好意思,他挠挠后脑勺儿,说:“谁让,我是你们的老大呢。”
小桃子豪爽:“朗哥哥永远都是我们的老大!”
“对,永远都是。”
别说小孩儿兴奋啊,大人都是一样的,谁能不兴奋?这可是放电影。傍晚吃饭,连常喜都笑眯眯的。因为最近农忙,最是缺油水儿了,所以常喜做饭就顶顶实在了。
即便是晚上,她仍是没有含糊。
别看明日村里不上工,但是老农民可没有什么休息的时候。大队的活儿不干,他们还有自家的活儿呢。光是自留地,就少不得了。秋天是丰收的季节,也是劳动的季节。
常喜毫不犹豫拿出一条开春存起来的咸鱼。她将咸鱼切成段儿,又从罐子里拿出雪里红。
要不说他们家攒不下来钱呢,就说他们家这些瓶瓶罐罐,那就是钱换来的。不过有些东西,那可是很必要的。常喜开始热锅爆香,香味儿一瞬间就传出去。
小桃子在院子里跳格子,回头看了一眼,眼睛弯弯:“今晚一定有鱼。”
这是一只小馋猫,最喜欢鱼啊虾呀之类的东西。
她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语:“我今天能吃两碗饭!”
常喜蒸鱼的香味儿,很快的飘散,旁人家自然也是闻得到的,住在许老三家附近,注定要忍受这样的折磨。她就算是炒的青菜,都比别人家更好吃。更不要说,还做了荤菜了。
老李家已经开始吃饭了,茂林喝着红薯粥,鼻子微动,很肯定:“桃子家肯定做好吃的了。”
他扭着屁股,有点坐不住了。
月季扫他一眼,说:“你给我好好吃饭。”
谁家粮食也不宽裕,可没有去占便宜的。
“我没说要去。”
小茂林低头喝着红薯粥,觉得嘴巴里的红薯越发的没有滋味儿了。
李老太:“你好好吃饭,吃完了奶给你拿一块糖。”
小茂林唉声叹气,说:“糖也没有滋味儿了。”
“那既然你不要……”
“不,我要!”茂林已经吃不到三舅妈家的好饭好菜了,那他不能连糖都错过。
老李家笑了出来。
不过李大娘也说:“这几天还行呢,等过了十一双抢,该是吃的更好。咱们家啊,可要遭罪啦!”
天天在香味儿的暴击下,吃的再好也没滋味儿。
谁让手艺不如人家呢。
怎一个惨字了得。
李大娘唉声叹气,李大爷也默默的放下了筷子望天。
月季:“……”
她轻声:“我们、我们也不用这么哀怨吧?”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饭碗,说:“其实我的手艺也还行的。”
只是这话,自己都不怎么太能相信。
可此时李大宝却格外认真:“媳妇儿,我也觉得你手艺挺好的。”
月季立刻笑了出来,心情爽利起来:“那倒也是,这几年我也跟着嫂子学了不少的。”
她得意洋洋起来:“大宝,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最看重我。”
李老太看他们夫妻浓情蜜意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毕竟是自个儿的儿。总是希望孩子把她放在第一位的。但是李老太倒是从来干不出挑拨儿子儿媳关系那种事儿。
毕竟,他家和别家可不一样,人家家里孩子多,折腾也不怕。他们家好几辈儿下来都是单传,就这么一个儿子,估摸着以后差不多也就一个孙子。
老太太可不想儿子孙子跟自己起了隔阂。
再说,月季也是她相中的,这人心眼儿就不多。
就算什么事儿不得她的意,她倒是也觉得,她不是有心的。
月季:“我等会儿去我三嫂那儿要点卤汁底料,咱们家就算弄了菜放在一起吃,味道都是好的。”
李老太:“………………………………………………”
李老太:“还是别了吧。”
果然她这儿媳,没啥心眼,要人家东西算个啥。
再说,常喜是个好的,许老三是好说话的人吗?
那是亲妈的便宜都要占的人。
月季:“没事儿,我三嫂又不是外人。”
李老太:“……”
她沉默一下,说:“就算是亲戚,也没得占便宜的。这样,我那有一尺布料,你拿给你嫂子。”
月季:“哦好。”
小茂林赶紧说:“我跟你一起去。”
月季逗他:“你就算是过去,人家也吃完饭了。”
小茂林毫不在乎,说:“那我也要去,闻闻味儿都是好的。”
月季:“对吼。”
李老头和李老太看着这没心眼儿的娘俩儿,又看看那憨厚的儿子,深深觉得,自己必须得活一百岁。要是就可这三个缺心眼儿的自个儿过日子,不让人坑了,就得让人揍了。
他们家吃饭早,在家里磨蹭了好一会儿,算好了时间,估摸着常喜他们家吃完饭了,这才过去。
“三嫂。”
月季领着儿子进门,一进院子就看到她三个蹲在院子里刷碗。
月季:卧槽,她三哥在干活儿!
许老三挑眉:“你来我家干啥?是不是闻着味儿来占便宜的?”
月季:“关你什么事儿,我来找我三嫂的!”
她哼了一声,叫:“三嫂。”
常喜从后院儿进来,说:“进来坐。”
茂林好奇的左右看看,问:“桃子呢?”
常喜:“在后院儿看你哥修车呢,你也去吧。”
小茂林嗖的一下就窜到了后院儿,修车啊,他最爱看了。
月季拿出布料,递给常喜,说:“嫂子,这给你。”
常喜:“布料?”
月季点头:“我想跟你要点卤汁,这是我婆婆给的。”
常喜也不客气,直接收下,这没有办法啊,她们家没有工人,这些东西都是缺的。
她说:“你等着,我给你拿。”
她来到仓库,开了一个坛子,没吝啬,直接舀了两舀子,满满当当的,卤汁里面还有萝卜块儿和土豆块儿,看起来十分的下饭。
月季:“嫂子,就给我卤汁就行,萝卜土豆你们自己留着吃。”
常喜:“都拿着,回去提味儿。”
似乎想到了什么,常喜:“对了,你还记得春天的野樱桃吗?”
月季吐槽:“巨难吃那个。”
常喜乐了,说:“我前几天尝了一下,顶顶好,你回家拿酒壶来,我给你打一壶。”
月季:“!!!”
她高兴的眉开眼笑:“这怎么好意思。”
嘴上这么说,心里很想要呀。
常喜失笑:“当时说好了,你们帮我摘,一人送你们一瓶啊!”
要是她自己干,得好几天呢。
但是大家都帮忙就很快了。
常喜:“另外我给你点油!油壶也一起拿来。”
月季:“三嫂,我三哥是上辈子积了多少福,才能娶到你啊!”
常喜话里有话:“大概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吧。”
要不然,他们两辈子都在一起牵扯?
她怎么那么倒霉?
许老三死亡视线盯着月季手里的卤菜:“你怎么又来占便宜。”
月季:“要你管。”
这兄妹俩,一见面儿就掐。
他们年纪差的十分小,在一起的时间长,自然就掐的厉害。而后吧,虽然换了芯子,但是许老三觉得月季不要脸占便宜。月季觉得许老三懒惰欺负人,两个人还是叽歪个没完。
常喜:“你在街上帮我喊一嗓子,把大家都叫来。”
月季:“好嘞。”
她冲着许老三哼了一声,嗖嗖的出门,嗷了一嗓子:“老姐们儿们,都来大喜家啊!有好事儿。”
许老三:“烦人。”
他说:“你给她们东西干啥啊,咱家也不富裕。”
常喜声音很轻,说:“做人如果算的那么清,那么还怎么跟人交往?再说,你就看到他们拿东西了,咋不看看他们送了啥?月季她婆婆娘家在长海县,一些咱们桃子喜欢吃的鱼虾蟹,那些稀罕的海物儿哪个不是她帮着牵线儿倒腾换给我们的?次次都是格外的实在。咱们家也没个工人,那些用的上的票还不是翠花婶帮我跟他大伯哥大嫂换的?还有她在娘家的大队给我牵了多少个活儿?人家可没要咱家什么好处。咱们说过了他们再说隔壁大队长和桂花婶,你整天偷懒大队长算工分的时候找你茬儿了吗?桂花婶子有啥好事儿不想着我?她姐姐在公社供销社,有合适残次品但凡有机会可没忘了我。就连王寡妇人家也没太占咱们便宜啊。他们两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过不容易,日子过得艰辛些。可是就这个,三个小家伙儿的千层底儿布鞋,还是人家纳的呢。”
常喜一通话,成功让许老三彻底闭嘴。
常喜可不信许老三没发现,这个人啊,就是有点自私加嘴贱。
她说:“这年头儿,哪里有随随便便把东西给人的?我常喜也不是好欺负的,如果不是人品好值得交往,我也不会给人的。我们女人家的来往,你就别管了,自己边儿呆着去吧。”
以前她就是太软弱,日子过得才不好。
现在他想清楚了,日子就不会差。
“对了,你等一下去对门儿一趟,我给贺大爷也打一壶樱桃酒。远亲不如近邻,嘉嘉跟小桃子玩的好;二狗子又跟小林子一起鼓捣小生意,咱们对人也是大方点。”
许老三:“行。”
许老三提着一壶酒正出门,正好跟几个妇女打碰头。
桂花婶乐呵呵的:“你这是去对门儿吧?”
许老三:“可不是,他们一老一小的住在对面,哪里能不多照顾点。这男人啊,不管大小就没有好这一口儿的,我家大喜的手艺那是顶呱呱,我得让老贺头也见识见识啊!”
这人就是这样,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常喜:“你赶紧走人!”
她招呼:“你们进来,甭听他叨叨。”
几个人都笑了出来。
常喜:“走,我领你们打酒。”
她高兴:“我可尝过了,味道相当不错,女人喝也很好的,爽口的很,不辣人。”
月季:“嫂子,你这一说,我都有点馋了。”
常喜:“我先给你们打酒,打完了一人盛半碗,让你们尝一尝。”
几家的情况她是知道的,打回家肯定就不舍得喝了,所以她倒是直接说:“让你们唱了走不动道儿。”
几个妇女立刻笑了出来,“那可且得试一试了。”
他们的酒壶都是一起买的,都是五斤的装,这在这个时代已经很不错了。这个年头儿吃都吃不饱,喝酒那再少不过。如果不是常喜有这个手艺,各家可是过年都勉强能喝一次就不错了。
像是王寡妇家这样没有当家的,几年都不会买一次的。
像是他家拿了酒,其实都是偷偷的换了出去。
毕竟日子不容易过。
常喜领着他们到里屋儿仓库,他家西屋儿的里仓库,光是大小水缸就有两个,而其他大大小小的罐子,也是好多个。各个罐子有的盖着,有的是密封的。而墙上挂着几条咸鱼还有一大块腊肉。还有几条大葱,仓库看起来有点乱,但是又是乱中有序的。
常喜并不避讳人。
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他家擅长做吃的,这不算是令人意外。
常喜:“你们进来一个人帮我,其他人就别进来了,可别给我这些宝贝踩了。”
大家都哈哈大笑,谁不知道,这是常喜的各种酱菜卤菜咸菜。不管是多久素的菜啊,一落在她的手里,就像是加了神奇的魔力,格外的好吃。
常喜掀开一个水缸的密封盖子,挨个儿给他们打酒,五斤的酒桶,各个儿都装的满满的。
桂花婶:“我的天,你这怎么装这么多。”
往日里常喜也会给他们,基本都是半桶。
当然,过后儿家里来客什么的,她们多少还是会要一些,但是这次也太多了吧。
常喜:“这次东西多。”
她装过了酒,又拍着头说:“我忘了跟你们说了,你们也把油碗带来啊!”
几个人都震惊了:“大喜,你这也太阔了。你前几天也没榨出来多少吧?”
常喜失笑:“别废话了,赶紧的,没有多还没有少吗?我们家也不多,但是给大家尝个味道还是有的。队里的豆子还没分,猪肉也得年底,你们家里都没多少油了吧?眼看秋收了,哪里能没有油水儿。可别给自个儿累垮了。”
几个人想了想,认可这个话。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常喜翻白眼:“我哪里要你们客气了?”
说完,自己笑了出来。
“赶明儿秋收完了,我得再去一趟县里的收购站,倒腾点罐子回来,我家这咸菜,都没地方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