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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政官允许阿尔帝国的飞船离境,不过,只同意邵菡公主随飞船离开,叶玠被热情挽留下了。
洛兰觉得执政官不愧是老狐狸,分寸把握得很好。
邵菡是皇帝的亲生女儿,皇储邵靖的亲姐姐,如果真的被拘禁了,只怕会引发一场战争。
叶玠却不一样,在那个广为人知却又被认定是无稽之谈的谣言中,他才应该是皇储。而且,叶玠现在是法律上的第二顺位继承人,皇帝和皇储对他肯定心有芥蒂,不但不会为他大动干戈,指不定还暗自期待着发生点什么意外事故。
邵菡公主在离开前,再次邀请洛兰随她回阿尔帝国探亲。洛兰婉言谢绝了,却把清越和清初打包送上飞船,让她们回去看望亲人朋友,暗示她们可以趁机留下,不用再回奥丁。
十多年相处下来,清越、清初和她已经有了真感情,两人明明很思念故国亲朋,却哭着表示愿意留下来继续陪伴她。
洛兰硬着心肠拒绝了。
某种意义上,“洛兰公主”必死无疑。她现在正在一件件处理“公主的后事”,等该了结的事都了结了,就应该了结她和叶玠之间的事。
鱼死网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清越和清初没有必要留下陪葬。
回顾过往,洛兰冒充公主的这十多年,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奥丁联邦的事,但欺骗就是欺骗,任何解释都没有意义,如同辰砂所说“撒谎者的无可奈何归根结底都是一己之私”。
她没有办法补偿,只能把这些年的研究心得和治疗异变的猜想仔细整理出来,留给其他研究者参考,希望能对基因异变的研究有所帮助。
为了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洛兰录制了一段视频,告诉大家她是假公主,叶玠是龙血兵团的团长,真的洛兰公主应该在龙血兵团。
她向辰砂和封林诚挚道歉,很抱歉她因为贪生怕死,自私地欺骗了他们很多年。不奢求原谅,也不值得被原谅,只祝福辰砂将来的婚姻幸福美满,封林能得偿所愿。
餐厅里,洛兰心事重重地坐在角落的位置。
她一手拿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营养餐,一手把玩着一个小小的信息盘,里面是她的遗书——十多年的研究心血和最后的道歉视频。
该处理的事都处理完了,她打算待会儿去找叶玠。
出发前,她会把信息盘快递给执政官。如果她这条小鱼没有撞破叶玠的大网,就让执政官出手善后吧!
叶玠表面上给了她两个选择,可实际上他很自信,很清楚只有一个选择。
因为,她在奥丁联邦是个假公主,还是一个居心叵测、勾结外敌、企图盗取奥丁联邦研究机密的假公主。奥丁联邦容不下她,她想要活下去,唯一的选择就是离开奥丁,跟着叶玠走,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可是,叶玠不知道这十多年她从没有把自己当作洛兰公主在生活。从她拒绝注射那管恢复记忆的药剂时,她已经做了选择。
她是骆寻!
不管过去的她和叶玠是什么关系,就算他真的是自己最爱的男人,让过去的她心甘情愿地做棋子去帮他盗取奥丁联邦的机密,都和现在的她无关。
她的记忆开始于她在荒原上睁开眼睛的一刻,她的世界开始于她走出飞船看到阿丽卡塔的一刻,她的生命开始于她告诉千旭她叫骆寻的一刻。
短短十多年的生命中,她接受的第一份关怀来自千旭,第一个鼓励来自千旭,第一次生死与共来自千旭……
叶玠害死了千旭,她绝不会让他逃脱,即使,这个选择的代价是一条死路。
“难以下咽吗?”
紫宴放下手中的餐盘和饮料,坐到她对面。
洛兰被吓了一跳,立即握紧手里的信息盘,若无其事地装进衣兜。
“没有。”她做贼心虚地挖了一大勺营养餐塞进口里。
“的确难以下咽。”紫宴满脸嫌弃地吃了一口,“前几天你送来的菜很好吃,谢谢!”
“不客气,不小心做多了。”
洛兰几口吃完营养餐,想要走。
“这次你真的要好好感谢执政官。”
洛兰刚起身,又坐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执政官”三个字这么敏感。
“什么意思?”
“冒险家乐园的事,我被病毒迷惑了,辰砂被你的小花招迷惑了,猜猜是谁第一个判断出你在岩林的?”
“执政官?”洛兰的声音很轻。
紫宴咬着勺子,点点头,像是一只完全无害的乖兔子。
洛兰眉头紧锁,拿起饮料喝了几大口。
紫宴纠结地看着自己的饮料被洛兰理所当然地拿去喝,思考着要不要提醒她那是他喝过的呢。
洛兰说:“在岩林里,差点被我一枪崩掉的人是执政官,不是你,也不是辰砂,你们对岩林当然不会印象那么深刻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明明和叶玠一起失踪的,我们所有人都认定事情肯定和阿尔皇室的恩怨有关,执政官却从六十四个生态圈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依拉尔山脉和岩林生态圈。我不服气地挤对他时,他又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岩林。”紫宴眼中全是困惑,“显然,执政官认定岩林对你很特殊,我感觉不仅仅是因为你在那里用枪指着他。”
岩林对她当然非常特殊,因为那里不仅是千旭的身死之地,还是她和千旭的定情之地。
“所以,执政官是老狐狸,你只是小狐狸。”洛兰似乎对这个话题再没有兴趣,拿起饮料离开了。
紫宴盯着她手中的饮料,无声地叹气。一提到千旭就心乱失常,却还要硬装一切正常。早知道她是这样执拗的性子,当年抽签时还不如……
封林结束实验,准备去餐厅吃饭。
刚走出实验室的门,就看到洛兰靠墙而立,喝着饮料,眼神没有焦点,一脸若有所思。
“干什么?”封林问。
洛兰把一罐营养剂抛给她:“在餐厅里吃糨糊还不如去外面散散步、吹吹风。”
封林嗤笑了一声:“走吧!”
两人并肩走在林荫道上,天气已经凉了,地上有不少金黄的落叶,踩上去发出沙沙簌簌的声音。
封林打开营养剂,喝了口。“这条路谈话很安全,有什么事情说吧!”
洛兰问:“执政官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尊敬、崇拜的人。”
洛兰惊讶地看封林。“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实话实说,绝对没有夸张。”
洛兰想起,会议室里几位公爵对执政官的态度。
封林喝着营养剂,一边回忆,一边说:“那时候,我们四十多个孩子在基地接受集训,有一天,前任执政官来看我们。”
“辰砂的母亲?”
“嗯,陪着她来的是两个又高又帅的男人,一位是指挥官,辰砂的父亲,还有一位是鼎鼎大名的殷南昭将军。他站在联邦的两位天之骄子身旁,毫不失色,甚至更耀眼夺目。”
洛兰看过辰砂父母的照片,知道他们都是光华璀璨的人物,如果殷南昭比他们更耀眼,封林的尊敬崇拜绝对不算夸张。
封林看着天空中一片片飘落的黄叶,眼内思绪悠悠,表情很怅惘。“当时,我们年纪还小,心智不成熟。训练十分
艰苦,冷酷的淘汰机制让我们很绝望,简直像生活在地狱里。夸张地说,殷南昭将军的出现就像是一道光,劈开地狱的黑暗,让我们看到了前方的美丽风景,知道只要熬过去就能变成他那样的人。”
“殷南昭也是通过淘汰机制选拔出来的?”
“不是,他比我们惨多了。我们虽然是孤儿,可出生在奥丁联邦,清楚地知道父母是谁,而且很小就被公爵挑中,不但没有受过歧视,甚至有很多人羡慕嫉妒我们。执政官却是安教授从其他星球买来的奴隶,不知道自己出生在哪里,也不知道父母是谁,因为异种基因,受尽了人类的歧视虐待。听说刚买回来时,遍体鳞伤,差一点就死了。”
封林叹气。“执政官来到奥丁联邦后,因为奴隶身份,饱受排挤。一个没有接受过正规教育的少年,没有专业技能,没有学历文凭,甚至连字都认识得不多,为了有尊严地活下去,他只能去参军。可是自身条件太差,没有军队肯要他,只有死亡率最高的敢死队才肯接收他,就是去做炮灰,用自己的尸骨支撑起别人的成功。但是,他竟然靠着军功,从最底层的炮灰一步步升上来,成了联邦最优秀的将军。”
封林感慨地说:“我们只是一群孩子的淘汰竞争,看似冷酷,实际并没有生命危险,殷南昭将军却是真的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淘汰赛。看到他站在前面,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路标,让我们觉得努力有了方向。”
洛兰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她不是第一次听执政官的生平经历,却是第一次真正听了进去。
原来,殷南昭和她一样,都是外来者。他虽然是异种,可是当他第一次踏上阿丽卡塔时,也是无国、无亲、无友,一无所有。她曾经历过的惶恐迷惘、孤独无助、漠视敌意,那个奴隶少年也全部经历过。
她幸运地遇见了千旭,靠着他的指点帮助在奥丁联邦一步步站稳脚跟,他却只能加入敢死队,用命去拼。
封林看洛兰一直不说话,好奇地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执政官对我没有敌意。他和你们不同,亲身经历了人类的欺辱和虐待,应该对人类很敌视,而我的基因和身份却让我代表着所有人类。”
“因为他是殷南昭!”封林眼中满是崇拜,“告诉你个秘密,我还没有见到你时,执政官就找我谈过话,让我善待你。执政官说你不是敌人,也不是研究对象,而是一座桥梁,把异种和人类联系在一起,我们想要收获善意,必须先付出善意。”
洛兰怔怔不语,原来是这样。殷南昭着眼布局的不仅仅是治愈一种基因病,而是异种的未来。他想要改变奥丁联邦在整个星际中被孤立的局面,让异种和人类和平共处。
“洛兰?”封林推了她一下。
洛兰回过神来,掩饰地说:“执政官和首任执政官游北晨有点像,不但经历有点像,连名字都有点像。”
封林笑着说:“执政官被买回来时是奴隶,只有编号,没有名字,他的名字是安教授起的,据说就是希望他能像大英雄游北晨一样坚强勇敢。刚开始大家都当笑话,没有想到后来希望居然成真了。那帮老家伙都说,如果没有游北晨,联邦不会统一;如果没有殷南昭,联邦早已经分裂。现在联邦的两艘星际太空母舰,一艘叫北晨号,一艘叫南昭号,殷南昭已经是可以和游北晨相提并论的大英雄。”
洛兰这些年忙忙碌碌,两耳不闻窗外事,完全不知道这些,不愿相信地问:“执政官真这么厉害?”
封林一脸敬佩地狂点头,“我个人觉得执政官比首任执政官更厉害。乱世出英雄,游北晨或多或少有点时势造英雄吧!殷南昭却是完全靠自己从炮灰变成了英雄。最难能可贵的是,他擅长杀戮,却不好杀;手握重权,却不爱权。”
洛兰满脸意外地看封林。
封林眨眨眼睛,“我可没胆子评价殷南昭,是前任执政官、辰砂的妈妈说的,好歹执政官也算是半个安家人,按辈分要叫安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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