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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见胤禔若有所思的瞧过他几眼,便不再说话,只当此一事已然揭过,瞧见一处山门,正欲唤了侍从前往探问,就听胤禔在他耳边问道:“你怕水泱有一日受这血亲之痛,所以才这般筹谋,欲灭夺嫡之争?”
胤礽停下脚步,无奈的看向胤禔,道:“大哥,我现在可是被你看透了。”
胤禔没有笑,他停下脚步,偏头瞥向胤礽的眼神极是冷淡,语调中半点情绪皆无:“你还没看透夺嫡的根源究竟是谁?”
“我知道。”胤礽反握住胤禔的手,急切道,“大哥,我知道,我只是……我不想水泱这么早明白!”
见胤礽急的声音都拔高了,胤禔满心怒火立时消散无踪,知道是他想偏了,可又觉得委屈,只硬邦邦的说道:“知道就好,先去寻一处歇歇,别的事儿,晚上回去再说。”
胤礽乖乖点头,摇了摇交握的手,轻声道:“大哥,你别生气……”
“有你这么个傻弟弟还不许我生气?!”胤禔瞪了胤礽一眼,拉着人拾阶而上,道,“你惹出来这么多事儿,两位先生那儿,我可不管了。”
“生气伤心,不值当……”胤礽小声嘟囔一句,小心翼翼的看向胤禔,“我惹得事儿,自然由我同先生们说明。”语声未落,已可见此一处寺院格局,便道,“大哥,咱们去上一炷香吧。”
由殿前烟雾缭绕香炉可知此处香火颇盛,幸而这时辰,此间主持在后堂讲经,前头佛殿中十分清净,知客僧自由侍从打点,胤礽与胤禔捻了香,在佛前虔诚叩拜,佑他二人此生在意之人一世顺遂安康。
胤禔先进了香,负手看着胤礽的背影,再抬头就见佛像无悲无喜的模样,心道: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仗义直言,不过都是为了自己,大多不过感同身受,感的都是情,而有情,便有偏颇,理之一字各人有各解,也就是他这从来不知嫉妒为何意的弟弟,当真不曾干涉过旁人之事,因此,方才做事如此苛求周全,有瞻前顾后之嫌。
说到底,就是心太软。胤禔磨了磨牙,算了,有他和胤祉在,有人能狠得下心就好了,毕竟不能指望所有人都能在无可挽回之前想明白收手。
胤礽一行人在日落之前进了城,回到贾宅,就听侍从报说,有姑苏的人来,正与俞凡在堂屋说话。
胤礽与胤禔对视一眼,胤礽对侍从吩咐道:“你去禀报一声,说我与蓉哥儿、蔷哥儿刚回来,掸尘更衣再来见客。”
匆匆回了寝室,胤禔除了外裳便卧在榻上,瞧着胤礽匆匆抹了把脸,侍从手忙脚乱的给人更衣,笑道:“姑苏来人,是你姑姑的意思,还是林海的意思?”
胤礽摆手阻了侍从给他腰上佩玉的举动,伸手往侍从奉上的瓷盒中沾了点儿香脂涂在面上,道:“不管是谁的意思,这姑苏是必要去的,如此,正好免了尴尬。”
“有理。”胤禔应了一句,撵了人出去,轻轻叹了一声,见许久不见的皂衣侍从立在榻旁,便挥手令余下侍从退出门去。
待屋中只余他们二人,胤禔盘膝坐正,捧了茶,道:“周家的事儿,查的如何了?”
“回世子的话,周老太爷居于杭州书院之中,寄情丹青一道,偶有指点慕名而来之人书画技法,周大老爷在书院为启蒙之师,周二老爷则在外打点周家产业。”皂衣侍从抬眼看着胤禔,道,“属下探访书院往来之人,未见有异,只是近日有琏公子友人也往杭州去了。”
“刘岳谦。”胤禔缓缓道出这个名字,想了想,哑然失笑,道,“你且去盯着,见周家往来可有什么变化,打草惊蛇,正好寻了蛇窝。”
皂衣侍从心头一凛,他只当自家世子盼的乃是周家清白,不想人早早将周家定了罪,看来此一事,他需得再周密筹谋一番。
“父王离开时,叫你听我调派,我无意变更王府规矩,你尽力而为即可。”胤禔语声淡淡,却叫皂衣侍从汗湿了衣裳。
见胤禔再无吩咐,皂衣侍从躬身退下,出了门,方才自在喘气,王府的规矩是:只要不背叛,不管查到什么,王府绝不对自己人灭口。皂衣侍从偷偷望了眼屏风,匆匆离去,今日被世子拿这条规矩敲打,看来他确实在世子跟前不够恭敬,多了些自个儿的揣测,犯了大忌,只盼能将功赎罪。
胤礽回来时,正瞧见水臻派给胤禔的侍卫匆匆而去的背影,凝目片刻,跨过门槛,绕过屏风,就见胤禔讶然望来:“怎的这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