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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边答应着他一边往我抱烟叶的地方走说:“木事,我抱烟叶哩,刚才撒尿去了。”
我爸说:“哦,要是使哩慌就歇会儿,一会儿我和恁妈刷完也来抱哩。”
我说:“中”。
已经一瘸一拐跳到了抱烟叶的地方,低头看了一下脚,血已经不怎么流了,但是还很疼,为了怕爸妈说我,还是抱了烟叶向外面走。
到了路边看到高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架子车边睡着了,脸被太阳晒的红红的,我把拿来盖烟叶的草席给他匀了一个角遮了一个阴凉,然后自己坐在路边把路上已经碾碎风干的尘土都撮成小堆,再用手抓起来都按在脚脖处。
看到血完全不流才又跑进地里去抱烟叶。
接近中午的时候我爸妈已经把整块地里已经成熟的烟叶刷完,他们并没有休息接着就是跟我一起往外抱,三个人还是很快的。
直到我们把全部的烟叶抱出地里,又装上了车,我爸妈都没发现我的异常,开始往回走的时候,我妈抱着还在睡觉的高峰,我爸拉着车子,让我跟在车子的旁边。
刚走了没几步,我妈就惊地问:“鹏鹏,你哩脚咋了?”
我扭头看着她说:“木事,被小石头划了一下。”
我妈这时候已经叫住我爸说:“停住停住,快点给,你抱住峰峰,我看看他脚咋了,咋顺脚流血。”
我看了下被尘土胡住已经开始结痢的脚说:“木事,早不流了。”
我妈已经拉住我,并且蹲下身上检查我的脚脖子。
看了一会儿说:“弄成这样你咋不说话哩,是不是在烟地里被石头划住了?你个傻孩子,都不着疼吗?也不着流多少血哩,你看这伤口真么长,你是不是傻了呀?”
她是又生气又心疼,说着骂着。
我一直想快点结束,所以嘴里不停在说:“木事木事,都不流了,就一点点伤,不疼。”
我妈已经接过我爸手里的高峰,然后让我把我抱到车前的车把上坐着,但是车把上坐个人根本没办法很好的拉车,而且我也已经大了,坐在那里很不舒服,于是跳下来说:“真哩木事了妈,我还能跑哩,你看。”说着就自己往前跑了几步。
我妈看着我走着似乎也没什么大碍,再者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就没再让我去坐车,只是跟在她旁边走。
一边走还一边看着我的脚,不时问伤的时间和疼痛感,我胡乱地说着。
那天回到家以后,我爸去做饭,我妈就去用绳子系烟叶。这个算是技术活,不是每个人都系的好,会系的人一根杆子上系的又密又整齐,不会系的人会系的稀稀拉拉,参差不齐,而且在炕的时候还会往下掉。
我妈在这方面是能手,她的速度和质量在我们这一片都是数一数二的,常常是把我们家的系完还能帮着别人系一些。
高峰已经醒了跟在我妈身边玩,我被命令躺在床上休息。
其实自己也真的是不太想动,所以我妈说让我躺着也就躺着了,顺手就从口袋里掏出那块石头玩着。
也许是因为累,也许是因为昨晚就没有睡好,竟然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还做了梦。
我在梦里很清楚自己是在做梦,也知道自己是在家里的床上,但是我眼前像是放电视一样放着一些剧情。
就是在那浓密的烟地里,一个黑色的小人站在坟头上看着我,他的脸上一直有一种阴冷和鄙视的笑,我想去打他,但是试了很多回都没击中,情景跟我上午在烟地里跟那只老鼠斗的时候一样。
我也看到他目露凶光地向我扑过来,但是他没到我近前,就一道白色的光影从我身边窜出,接着就是一声猫叫。那个小黑人从半空中掉了下去,在地上顺势一滚就爬了起来,没做停留向远处跑去。
我想去看看那道光影是什么,可是四周除了绿色的烟叶再也找不到有别的东西,于是我在烟地里找了起来,一直走一直找,一直找一直走。觉得自己又累又饿,可是我想找到光影始终没有出现。
从梦里醒来的时候,我看到自己仍然睡在院子里的床上,阳光透过头顶的树叶斑斑点点地洒了我满身满脸。
我坐下来,看到我爸差不多已经把饭做好,看到我起来,他说:“鹏鹏,你去喊你妈吃饭了。”
我答应着起来,却碰到了受伤的脚,轻轻“哦”了一声,我爸这才想起我受的事,忙说:“别动了别动了,一会儿我去喊。”
说完就先拿了一只碗给我盛了碗饭端到床边说:“你这么坐着能吃不,吃不了我就给你找个凳子放碗。”
我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接过碗说:“能吃能吃。”就开始往嘴里扒拉饭。
到烟叶全部系完装在炕里男人们开始结伙去池塘里洗澡,他们都光着膀子穿件短裤,洗完回家以后才换上新的。
我也想跟我爸一起去池塘里洗,但晚妈死活不让,只给我拿一个盆子坐在里面脚放在外面,然后她拿块手巾给我擦。
我们家里没有大的盆子,唯一一个用来洗脸的盆,我一屁股坐进去,水就全出来了,所以洗的并不爽,看着我爸跟那些一起装炕的男人都泡在池塘里才有些后悔不该去逗那只老鼠。
我妈给我洗完澡,又小心地把那只受伤的脚周边都擦干净,这时候才认真地看了看伤口。大概心里还是有气,狠狠地说:“也不着划多深,你看这血流哩,你也不怕以后脚断了走不了路,连句话都不说,咋不疼死你。”
我一直没说话,脑子里断断续续还在想着上午烟地里的事和梦里的事,高峰倒是有点听不过去跟我说:“我哥都流真多血了,你还吵他呀。”
我妈又狠狠瞪他一眼说:“就恁兄弟着亲,我是后妈呀。”
高峰一脸委屈也不说话了,我朝着他挤挤眼,笑着示意他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