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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左右抵达南江机场的时候,左找右找,就是没有看见左怜。看起来,左怜并没有按照既定计划来接他。当时焦一伦就打了电话给左怜,可是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这时候就失踪了?”我说。
侦查员点点头,说:“焦一伦心里着急,就打了出租车回到了淮江。左怜不在家里。焦一伦又赶去了公司宣传活动现场,也没有找到左怜。当时宣传活动刚刚结束,大家都在收拾摊子,准备去饭店参加公司的晚宴。焦一伦一问员工才知道,2月7日下午,宣传活动准备完毕后,左怜就独自离开了。左怜对员工们说,要早一点去南江接焦一伦,她告知公司员工春节的宣传活动她将不会参加。但是,宣传活动之后,公司组织的新年宴会,她会和焦一伦一同参加。”
“也就是说,左怜的失踪时间就是除夕夜。”我说。
“焦一伦的飞机明明是除夕下午五点才到南江的。”侦查员说,“而淮江到南江驾车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说明左怜从2月7日下午下班后,到2月8日下午四点,她是有自己的安排的,而且不想让别人知道。”
我点头表示认可。
侦查员说:“而且,除夕当晚,焦一伦和左怜的父母一起到辖区派出所报案后,派出所就组织了警力进行查找,未果。第二天,又联合交警部门一同查找,最终找到了线索。”
“哦?”
“根据道路监控,交警部门发现了左怜的汽车的轨迹。”侦查员说,“2月7日下午,左怜驾驶着她的奔驰轿车,从公司出发,一路直接开到了长途汽车站的停车场。她带着一个随身的大挎包,下车后径直向售票处走去。非常可惜,售票处和候车厅的监控都有大面积死角,当地警方并没有找到左怜的影像。也就是说,走出停车场,是左怜失踪前的最后一个影像。”
“也就是说,咱们并不知道左怜是坐大巴去了哪里?”我问。
“但我们分析,来龙番的可能性大。因为那个时间点,正好可以赶上来龙番的末班车。而且抵达龙番只需两个小时,正好可以赶上跨年晚餐。”侦查员神秘一笑。
“你是说,她是来会情人的?”我问。
侦查员说:“如果不是做这些事,而是来公干,为何不开她自己的车?路程又不远。她肯定是害怕留下高速卡口的证据,所以才选择坐大巴。忘了说了,一伦公司的很多业务都是和高速打交道。如果焦一伦想获取左怜驾车通过高速卡口的证据,易如反掌。”
“那你们找到她的情人了吗?”林涛问。
“依照这个线索,我们对左怜的所有通信记录进行了研判。”侦查员说,“可是没有一条是和龙番市有关系的。她的隐蔽工作做得很好。”
“网络呢?”我问。
“现在调取QQ和微信的聊天记录,不像以前那么容易了。”侦查员挠挠头,说,“现在要层层审批,而且拿着审批件也未必调取得到。不过,左怜在家里放着一个iPad,上面只安装了微博。我们在她的微博互关好友里,倒是找到了一个注明居住地是龙番市的男人。而且,左怜和这个男人的聊天记录,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左怜给了他微信号。”
“你们现在的目标就是这个男人?”我问。
“在我们申请到调阅QQ和微信聊天记录之前,只能以他为目标。”侦查员说。
“可是,左怜从失踪到死亡,有一个半月的时间,难道是这个男人一直和她在一起?”林涛问。
“就这个问题,我们也进行了深入的调查。”侦查员说,“从全市的宾馆登记来看,并没有发现左怜有在龙番住店的记录。说明她至少应该有个落脚的地方。既然有落脚的地方,住一天是住,住几个月也是住。”
“可是,左怜她就不考虑考虑焦一伦,还有那么大一个公司?”我问。
侦查员摇摇头,低声说:“这可不好说,你没听说过私奔这个词吗?根据调查,焦一伦这人根本就没性功能。”
林涛下意识地瞥了陈诗羽一眼。陈诗羽脸一红,故意看向别处,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这样解释,还是有些牵强。”我说,“她既然能忍受焦一伦好几年,没必要突然就放弃那么大的产业,和那么优越的生活。”
“人的心理啊,还真不好说。”侦查员说,“谁知道她和焦一伦在一起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如果她真的是难以忍受焦一伦了,这倒是个机会。”
“对了,既然并案了,有没有查一下左怜和那具腐败女尸之间的关系?”陈诗羽问。
侦查员摇摇头,说:“一来,腐败女尸的尸源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不能确认身份,就不能查她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我们查过了,左怜和杜洲肯定是没有任何联系、往来的。二来,我们对左怜身边的女性同事、同学、熟人、亲属什么的都进行了摸排,也没有发现哪个符合条件的女性失踪。也就是说,还没有依据证明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会不会是左怜隐形的闺密?”陈诗羽说,“这一个半月,左怜就住在她家?”
“这也不好说。”侦查员说,“毕竟没有查到不代表没有。社会关系调查这种事情,很难做到百分之百精确的。”
我沉思了一会儿,说:“那……这个微博男找到没有?”
“刚刚查清,派人去抓了,估计直接就近带到责任区刑警二队去突审,你们要不要去看看?”侦查员说。
我点点头,说:“去看看吧。”
在我们抵达刑警二队大门口的时候,押送微博男的警车刚刚抵达。微博男一脸惊恐地被两名民警架下了警车。
这个男人白白净净的,个子很高,三十多岁,穿着也不俗。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并不像那些到案的杀人犯那样,要么从容,要么冷漠,要么悔恨。他的表情,更像是不明就里。
“认识吧?”侦查员把一张左怜的证件照扔在审讯椅上。
微博男伸头看了看,说:“不认识。”
“淮江市一伦实业的总经理,左怜。”侦查员提示性地说。
“真的不认识啊,警官。”微博男哭丧着脸,“我从来没去过淮江市啊。”
“微信聊天记录我们都看了,你还想抵赖吗?”侦查员说,“她的微博名叫颜如玉1985。”
我直感叹侦查员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
“哦哦哦,是小玉啊。”微博男又侧头看了看审讯椅上的证件照,说,“这……这也不像啊。”
“说吧,你和她什么关系?”侦查员问。
微博男舔了舔嘴唇,说:“就是,一般朋友。朋友算不上啦,就是网友,网友。”
“网友?”侦查员冷哼了一声,“如果只是网友,我们会怀疑是你杀了她吗?”
我们在审讯室外都能感觉到微博男可能全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他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说:“我……我……我冤枉啊我,就是约个炮而已,我怎么就……我……真的不是我!”
大宝在我旁边低声问:“约炮是什么意思?”
我用肘部戳了大宝一下,让他闭嘴。
陈诗羽则低声说:“不是他杀的人。”
我侧眼看了陈诗羽一眼,奇怪这个小丫头积累了一年的经验,就这么武断了?
侦查员把微博男扶回座位,说:“那就老老实实交代。”
“真的,我就是除夕夜和她一起过的而已。”微博男说,“你们可以查啊,木西西里大酒店。”
“可是他们不是没查到左怜的住宿记录吗?”林涛问。
我说:“其实这个不好登记的,因为宾馆也不知道是一个人住还是有同住人员。如果左怜不想留下证据,不登记身份证,只登记这男人的,警察哪里查得到?”
“那调取监控不就完了?”陈诗羽说。
我摇摇头,说:“前不久有个案子,我了解到这家五星级酒店的监控只存档一到两周就自动覆盖。这都两个月过去了,还能查到什么啊?”
“可是第二天一早,小玉就说要回去了,不然来不及什么的。”微博男说,“然后我们就在酒店分开了。仅此而已,其他的,我真的一概不知啊。”
“他应该没说假话。”陈诗羽说。
“听他这么说,左怜原定计划应该是来和他过一个除夕夜,然后第二天上午赶回淮江,再从淮江驾车去南江接焦一伦。不过,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打断了她的计划。”我说,“而且,她为什么失踪这么久才死亡?难道还有其他的情人?”
“有钱人啊,会不会是被绑架了?”林涛说。
“可是焦一伦也没接到勒索电话啊。”我说。
“如果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绑匪一直没能获取焦一伦的联系方式呢?”林涛说,“或者,焦一伦明明知道,只是他一直不说呢?”
“有道理,下一步对焦一伦还是要调查一下的。”我点头表示认可。
“就没有了?”侦查员厉声说道。
“真的没有了,不过你们可不可以别告诉我老婆?”微博男耸着肩膀侧了侧身,双手手指交叉抱拳放在两腿之间。
“他绝对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没有交代全。”陈诗羽直接拿起话筒说了一句。
审讯室里的微博男听见陈诗羽的话,猛地一惊。
侦查员盯着微博男。
“我真的都说完了。”微博男说。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不够证据刑拘你啊?”侦查员说,“和你约炮之后,就神秘失踪,两个多月后,陈尸环城公园,而这期间她没有任何音信,我们是不是有足够的理由拘捕你?”
“可是我真的是冤枉的。”微博男一脸委屈。
“你是在逼我上测谎技术吗?”侦查员说。
许久,微博男低头说:“好吧,我说。其实确实还有个小细节。我和左怜分开后不到一个小时,我就接到了一个匿名的电话,应该是个男人的声音,很奇怪的声音,就像是电视上用了变声器的那种。他说是掌握了证据,知道我在木西西里开了房间,让我乖乖听话,不然就电话联系我老婆。因为我之前骗我老婆说除夕夜要出差,所以如果这个人把这事儿告诉我老婆,我就惨了。”
“什么号码?他问你要钱了?”侦查员追问道。
微博男摇摇头,说:“号码是一大串数字,不是正常的电话号码。这个人奇怪得很,我以为他会问我要钱,可是他没有,他说‘如果不想你老婆知道,就乖乖交出和你睡觉的那个女人的微信号’。他是想要小玉的微信号啊!还那么大费周章的。我就是觉得告诉他小玉的微信号也没什么嘛,就把小玉的微信号告诉他了。然后我还担惊受怕了两天,之后那人也没再联系我了,我觉得也就没事了。对了,对了,听你们这样一说,我觉得肯定是这个人杀了小玉,你们去抓他啊!”
“怎么抓他?你还有什么其他的信息吗?”侦查员问。
微博男摇头表示并没有掌握其他信息。
“是用伪基站发出的音讯信号。”韩亮说,“现在用这种方式实施电信诈骗的很多。号码全是假的,什么也查不到。”
“我关心的是,刚才小羽毛是怎么知道他有事情瞒着没说的?”我问陈诗羽。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修过犯罪心理学啊。”陈诗羽不以为意。
我说:“我也修过啊,可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没交代全?”
“我是公安大侦查系的,但是主修方向是犯罪心理学。”陈诗羽说,“我爸没和你们说过吗?”
我们几个都茫然地摇了摇头。
陈诗羽自豪地说:“我可是犯罪心理专家李玫瑾教授的亲学生,是微表情专家姜振宇教授的表学生。以李教授的理论看,这个人有明显的‘亲社会性’人格,这样的人就容易在行为举止上展露他的心理状况。结合姜教授的微表情理论来说,这人视线转移、身体后仰、深吸气,都是一种逃离反应,说明了心中的恐惧和不安。同时,这个人双手抱拳护住前胸,侧着身,说明是一种保护反应,他是怀着恐惧和不安,在保护心中的秘密。”
“你牛。”我朝陈诗羽竖了竖大拇指。
侦查员打开审讯室的门,走了出来:“估计他不敢说假话,一会儿就要放人了。”
我点点头。
侦查员接着说:“现在关键是这个神秘的打电话的人,究竟要左怜的微信做什么?”
“勒索呗。”我说。
“因为勒索,所以左怜选择了失踪?”侦查员说,“这说不通啊。”
“说不定是因为怕被发现奸情,一直躲在专案第一个死者的家里,想办法满足勒索的人?”陈诗羽说,“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两人接连意外死亡。这是最能解释这一切的说法了。”
“不一定,也可能有别的原因。”大宝说,“因为你的推断里,没有把杜洲加上。”
“我怎么总觉得杜洲是凶手呢?”林涛说。
“不管是为了什么,反正查左怜的微信是没错的。”我说,“如果可以找到神秘人的微信号,以及他的企图,就可以顺藤摸瓜了。”
侦查员点点头,说:“虽然很不容易,但是我们必须把调取微信记录的审批件给弄到!只是你们得多给我两天的时间。”
4
“对夏末和棺材匠的审讯,有突破吗?”我们重新返回了魔术棺材案件的专案组。
侦查员摇了摇头,说:“他们一直都说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过了留置盘问的期限,我们只能放人。”
“他们家的棺材里,多出一具尸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林涛问。
侦查员笑了笑,说:“毕竟坟头是开放式的,如果有人掘坟,放置尸体,再重新垒好坟头,也是可以解释的。我们现在没有丝毫证据,所以也无法申请拘留。”
“那不是可以把胎儿DNA和他们俩进行比对吗?”我问。
侦查员说:“比对过了,和他俩都没关系嘛,我们也没有办法了。”
“可是那个魔术棺材,难道不是只有那个棺材匠才可以打开吗?”我问。
侦查员摇摇头,说:“其实说起来玄乎,实际上原理很简单。棺材盖是通过一个暗开关来控制松紧的。这个棺材匠世代都是在这个村里做棺材的,方圆几十公里谁家里有了白事都会来找他。他只负责做,并不负责入殓。所以这个棺材开启闭合的诀窍,这附近的村民都知道。只是我们这些外人开起来会觉得很奇妙。”
“我也没觉得有多奇妙。”韩亮说,“还是棺材里多出一具尸体更奇妙一些。”
“那……尸源查到了没?”我沉思了一会儿,问道。
听我这么一问,侦查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我诧异道。
“我笑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侦查员说,“一天到晚都是查尸源、查尸源,我看重案大队那帮人,一会儿是查腐败女尸的尸源,一会儿是查一个疑似流浪女的尸源。现在我们分局也要查尸源。”
“没办法,所有的案件,只要当事人身份不清楚的,查尸源肯定是第一要务。”我说。
“那个指环专案的两个尸源怎么样了?”侦查员打起了岔。
“查到一个,另一个还不清楚。”我说,“不过我现在更关心这个十三年前的白骨,这个案子才应该是最难的。”
“并不难啊。”侦查员说。
“查到了?”我有些惊喜。
侦查员点点头,说:“不过功劳在你们,助听器起了大作用。”
“是吗?”我内心涌起无比的成就感。
“我们一开始还准备走一走捷径的。”侦查员说,“我们从辖区派出所的出警记录里,想找一找这个村庄十三年前有什么异常情况。”
“嗯,十三年前已经启用协同办案系统了吧。”我说,“那查起来应该不难,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经查,恰巧是十三年前的11月份,这个村庄有一天半夜还真有报警记录。”侦查员说,“一个村民反映,半夜十二点左右的时候,好像听见了激烈的吵闹和打斗声。但是转瞬即逝,也不确定是哪一家传出来的,只能大概明确一个方位。如果是平常,这种声音多半会被认为是夫妻吵嘴打架,也不会有人在意,但是那天晚上,报警人的老公不在家,她一个人在家,所以很害怕,就报了警。出警民警在周围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再听见奇怪的声音,就收队回去了。”
“听起来很可疑啊。”我说。
“可是,这条捷径很快就被堵死了。”侦查员说,“我们想啊,如果这个村庄在那个时间段真的有大肚婆,周围村民还能不知道吗?于是我们就对那个报警区域的居民进行了侧面的走访。可是毕竟是十三年前的事情,所以大家的记忆都很模糊。但至少有一点,就是确实没有人看到过那个时间段有不认识的大肚婆出现在他们村庄里。”
“不会真的是外省的凶犯运尸过来的吧?”陈诗羽说。
“远抛近埋,既然藏得这么深,我不相信是很远的地方的人。”我说。
侦查员接着说:“既然捷径已经被堵死了,我们只有寻求别的办法。因为你之前说了,每年国家会扶持出去几万台助听器嘛,两年就有近十万条资料,所以我们有些畏难情绪。但是真的被逼到了这份儿上,也没有办法,只有试上一试。”
“早就该试。”我微笑着等待着结果。
侦查员说:“这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啊。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国家划拨助听器主要针对的对象是儿童和老人。所以按照你们分析的死者个体特征,个子不高、20岁左右的女性,这么一框,居然只有一百多人。当时我们立即信心百倍,准备把这一百多人一个一个地过筛子。可是这一摸排,又发现了难度。”
“全国这么大,不可能每个人立即就能联系上。”我说,“所以想确定这一百多人中谁才是失踪的那个,并不容易。”
“正是。”侦查员点点头感激我的理解,说,“不过,一次偶然的发现,改变了这一切。我们发现,一个叫作冯海侠的女子,她的助听器并不是在家里申请的,而是她所在的助残工厂为她申请的。所谓的助残工厂就是这个工厂都是招收一些残疾人来做工。国家对这个工厂有大笔的补贴,所以效益也不错,给残疾人的福利也就多。这个冯海侠十六岁就离开家里了,家里人对她也是不闻不问的。但在工厂里,却申请到了助听器,打开了她新世界的大门。”
“别搁这儿抒情了,赶紧说。”林涛催促道。
侦查员尴尬地笑了笑,说:“这个工厂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叫望海的城市,我反正以前是没听说过。啊不,听说过一次。我们对那个报警区域的村民进行逐人分析的时候,我是第一次听到望海市这座城市。因为这个区域里有个叫作金牙的男人,十五年前左右,正好是在这个望海市打工。”
“信息碰撞上了。”我说,“毕竟凑巧的事情还是少数。”
侦查员认可我的观点,使劲点了点头,说:“时间、空间基本都吻合上了,所以我们对金牙高度怀疑。”
“提取DNA了吗?”我问。
“这个还没有。”侦查员说,“这个村庄,民风比较彪悍,有不少不讲道理,仇警的人。比如这个夏末,这次出去以后不知道会怎么说我们呢,所以我们还没有贸然行动,免得打草惊蛇,或者激起当地的民愤。”
“首先得问问,冯海侠的身份确定了吗?”我说,“我说的是证据层面的。”
侦查员点点头,说:“你们来之前半个小时,刚刚拿到DNA报告。当地警方采集的冯海侠姐姐的DNA,和这具尸骨存在亲缘关系,冯海侠的父母已经去世了。现在基本确定就是她了。”
“那还等什么?”我说,“有搜查令吗?”
“有。”侦查员说,“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如果村民不理解我们的行为的话,可能会鲁莽行事。到时候法不责众,咱们的人被打了都是白打。”
“真是不能理解的现象。”林涛叹道。
“我们小组去密取吧。”我说,“你们搞清楚金牙的作息时间和家庭状况,然后在村口接应我们。”
侦查员有些担心,但随即还是点了点头,说:“金牙有个老婆挺彪悍的,有个儿子今年十八,在外地打工。家庭情况很简单。作息时间的话,现在就应该是他们不在家的时候。”
“儿子十八岁?那十三年前,他已经有儿子了?”林涛说,“那他的嫌疑会不会降低了?总不能是家里有妻儿,还带个大肚婆回来吧?”
“这可不好说。”侦查员说,“如果DNA对得上,他还是第一嫌疑人。还有,你们没有忘记吧,那个魔术棺材,一个人是打不开的,需要另一个人在对面帮忙才可以打开。如果是金牙作案,那他老婆就有可能是帮凶啊。”
“现在也没好的物证,不管怎么说,得试一试。”大宝说。
“林涛,就看你技术开锁的水平了!”我拿起取材箱,招呼大家尽快行事。
密取检材我倒不是第一次去做,但是今天这样鬼鬼祟祟、担惊受怕的还真是第一次。在这个地形独特、易守难攻的小村子里,万一被围攻,怕是凶多吉少。
好在这个村子地广人稀,家与家之间距离还是比较远的,而且正值农忙的季节,村里没啥人。我们进入得还是比较稳当的,几乎没有一个村民注意到我们的行踪。林涛使出了他的看家本事,五分钟就打开了金牙家的大门。
为了不让金牙发现我们取了物证而提前逃窜,我们在究竟该提取什么上花了不少心思。牙刷毛巾之类的东西,不知道哪个是金牙的,哪个是他老婆的,而且拿走了肯定会被发现。满地的烟头,更无法确定是不是有外人进来吸的。最后还是林涛从脏乱的床底下掏出了一只男式袜子,我们把袜子装进了物证袋,匆匆离开。
未承想,我们刚刚走出金牙家的大门,正巧碰见金牙回家来取农具。
金牙和我们,就在他家的大门口对视了大概一分钟,他突然喊了起来:“抓小偷啊!我家进小偷了!”
我连忙拿出警官证,说:“别叫别叫!我们是警察,我们就是来例行检查的!”
金牙一见警官证,更加大声地喊道:“警察进我家偷东西!警察偷东西啦!还打人!”
“我……我们什么时候打你了?”大宝说。
大宝的话还没有落音,金牙家的门前已经聚集起了几个壮汉,还拿着各式各样的农具。我知道,在这种场合下,农具已经不是农具了,是凶器。
我看见金牙的眼神扫了我们一圈,此时有几个壮汉撑腰,眼神邪恶了许多。他肯定是看见了小羽毛手中的物证袋,物证袋里装着他的袜子。
金牙指着小羽毛喊道:“就是那个女的,那个女的拿了我藏钱的袜子。”
壮汉根本不问青红皂白,纷纷举起农具向我们冲来。
我当时脑海里只有一个问句,为什么我们刑事技术人员就不能配发手枪?难道我们的工作就没有危险吗?
质疑政策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为首的壮汉手中的锄头已经朝陈诗羽的头顶上挥舞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林涛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把陈诗羽推到了一旁,自己则用脑袋硬生生地挨了这一下子。
等到我回头看向林涛的时候,他已经倒在了地上,满脸是血。
“我×你大爷。”我第一次说了脏话。毕竟眼前倒下的这个人,和我有过多年的同居友谊。
如果我刑警学院的散打老师知道我是怎么和村民们扭打的,一定会和我这个学生绝交。当时的情景,什么散打招数、擒拿格斗都已经用不上了,我上前抱住了为首的壮汉,和他在地上滚来滚去。我的余光看见陈诗羽左一拳、右一脚已经撂倒了两人,心想为什么她就能用上招数,肯定是我的老师没教好。
不知道是谁通了风报了信,村口的刑警很快赶了过来并控制住了局面。但是他们也没敢逗留,害怕有更多的村民围攻过来,只是架起我们两个伤员,带上其他几人奔跑着逃出了村。
坐在警车上,我简单查看了林涛头上的伤。
“没大事吧?不会死吧?”林涛龇牙咧嘴地说。
“深可见骨,但是你还能说话就没大事。”我说,“不过这块头皮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长出头发。”
我是吓唬他的。
林涛盯着我看了一眼说:“那还是让我死吧。”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遭袭了?”我转头问驾车的侦查员。
侦查员说:“八九不离十,就是这个金牙做的了。你们在混战的时候,这个家伙偷偷跑了出来,应该是想和他老婆一起逃跑,但两人一起被我们抓了。这时候我就知道你们估计遇到危险了。”
回到了市区,林涛被送医院清创缝合加留院观察,我简单拿了几瓶外敷消炎药,就赶回了刑警队。
DNA结果还没有做出来,金牙和他老婆就已经招了。
金牙去望海市打工,做的不是正经事情。他在一个专门销赃的金店帮助店老板联络生意,所以收益不菲。在工作之余,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去当时比较时兴的卡拉OK里唱歌。那个时候的卡拉OK不像现在是量贩式、单独包厢的,而是大家都围着一个舞池,用递字条的方式来点歌。在卡拉OK里,他认识了当时虽不貌美,但是年轻幼稚的冯海侠。当时的冯海侠刚刚配上助听器,所以用她的那点工钱,到各个不同的地方去感受世界的声音,乐此不疲。在认识金牙后,受不了他的钱财诱惑和花言巧语,防线很快被攻破。
十三年前的春天,冯海侠发现自己怀孕了。当时已经有妻儿的金牙劝说冯海侠打掉孩子。不过冯海侠非但不愿意打掉孩子,还声称要告知单位的领导。有残联作为冯海侠的坚实后盾,金牙也不敢闹出什么幺蛾子。考虑再三后,金牙把冯海侠带回了老家,并且说服了妻子,过上了一夫二妻的生活。
只是为了掩人耳目,金牙要求冯海侠躲在家里,不准出门。这也是附近村民没有注意到这个陌生大肚婆的原因。
生活了几个月后,积压在两个女人内心的矛盾终于被激化。当天金牙不在家,半夜的时候因为使用卫生间的问题,金牙妻子和冯海侠发生了纠纷,并且动了手。彪悍的金牙妻子一怒之下掐死了冯海侠,一尸两命。
金牙回来后,当然不会去报案。他知道,如果报了案,自己连妻子都没了。所以,他决定趁着夜色,和妻子一起把尸体藏到一个永远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
而当时,夏末儿子的新坟刚刚立起来两个多月。
说到藏尸的过程,金牙和他的妻子都避而不谈。陈诗羽说,根据他们的表情来看,那并不是避罪,而是强烈的心理阴影让他们不愿去回忆过往。
究竟是什么样的心理阴影,我再清楚不过了。当时夏末儿子的尸体被埋葬两个多月,即便是深秋季节,但也该腐败到了最严重的时候。我和林涛都受不了的景象,这样两个普通农民又如何不留下心理阴影?
拿着讯问笔录,我回家洗了洗澡,然后高兴地去医院看望林涛,并准备把破案的喜讯第一时间告诉他。
在医院留观室的走廊里,我看到了陈诗羽的背影。而且,她抱了一束花。
这个外表冷漠的女孩子,内心还是火热的。我高兴地想着。
虽然我知道偷听不好,但是谁没有一颗八卦的心呢?于是我就躲在了病室的门口。
“你来啦。”林涛说。
“案子破了。”我听到陈诗羽整理鲜花的声音,“还疼吗?”
“疼倒是不疼。”林涛说,“不过你能帮我问问以后这一块头皮还能不能长头发吗?”
“即便不长也就一小块吧?不会影响外貌的。”
“咳,那就好。”林涛的声音有些尴尬。
沉默了一小会儿,陈诗羽说:“你咋那么傻,帮我挨那一下子。”
“你毕竟是个小女孩,我一个大丈夫,这是必须的……”
“算了吧你,你觉得我需要你的保护吗?”陈诗羽打断了林涛的话,“你不是一直很胆小吗?这次连死都不怕了,那一锄头幸亏是砸偏了,如果打实了,我真不敢想会是什么后果。”
“嘿嘿,反正我觉得值。”林涛说。
“我分析,你不是胆小,你是有心理阴影。”陈诗羽沉默了一下,说。
“这个,确实是。”林涛吞吞吐吐地说,“我小时候被吓过。”
“那你怕黑怕鬼,怎么带女孩子去约会?”陈诗羽小声地说。
我去,这是陈诗羽问出来的话?我大吃一惊。
“不约会,没约会过。”林涛倒是很坦诚。
“骗人。”陈诗羽不屑地说,“你那么帅,还能没女孩子追?”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和她们相处而已。”林涛继续坦诚。
“好了,不说这个了。”接着是陈诗羽拿出文件的声音,“这是这个案子的讯问笔录。”
“嚯,还真是这样。”林涛说,“一夫二妻啊!宫斗啊!”
陈诗羽没说话,估计是在等林涛看完。
不一会儿,陈诗羽说:“嘿,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把你小时候的故事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你摆脱心理阴影呢。”
“我现在就可以和你说啊。”林涛说。
陈诗羽一笑:“现在就别说了,有人在偷听。”
我暗叹倒霉,准备现身。
“你说这一夫二妻案,怎么看起来这么像是指环专案呢?”林涛的注意点显然不是陈诗羽说的心理辅导和有人偷听。他在思索指环专案的事情。
“你是说,杜洲,以及那两具女尸?”陈诗羽说。
“不,不可能,杜洲没这个本事,也没这个条件。”大宝居然从病房里的卫生间走了出来,说道。
我也开门走了进去。边走边想,我们这都是什么勘查小组。遇见八卦,各种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