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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叹了一口气:“但是都处出感情了,再把他丢了我也舍不得,最后倒好,给自己抬棺材的没有找到,反而多了个累赘。”
我本来略有些不满他说话的腔调,不过看着杨云行倒是一副高高兴兴的模样,便也就没有插嘴——一个人自有一个人命,若他真的伤了杨云行我肯定不同意,但是只是两句没轻没重的话,说了就说了吧。这么多年处下来,情同父子,也不是一两句话能撼动的了。
——只不过,
我叹了一口气:原本还想从杨云行这边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却没想到他们当时玩的还真就是怪力乱神的小把戏,这下我又得去寻找其他突破口了。
·
马车就这么走走停停又十多天,摇得我骨头都快散架了,总算听着外面赵敢的声音:“许大人,许大人!远远能看见剑阁了!”
我匆忙挽着头发扎成一束,撩开马车上的帘子,探头探脑地巴望着:“已经看见剑阁了吗?那就是再有几天就能到北川了?”
忽而,马车停了下来,我还在纳闷,就见方群沿着小道一路跑过来:“北川侯在前面迎接我等,诸位下车下马。”
我微微一愣,心头不由得突突跳了起来,匆忙一把掀开帘子,连脚凳也来不及放,我便从侧面跳下车,抱着衣角绕开马车想要跑到前面。从三月底到眼下六月多了,我和周恪己从认识以来还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昔我往矣杨柳青青,今我来兮雨雪霏霏。这几个月,我也算真的琢磨透了一把这句话的意思,不由得感慨过去从来没有什么牵挂的自己,居然眼下也有这么风花雪月铁汉柔情的时刻。
等我抱着裙子跑到最前面一辆车,忽然便豁然开朗,周恪己立于剑阁前不远处,着浅色绑袖圆领袍在最前面,似乎已经等了有一会。
他见我眼睛一亮,脸上仿佛一瞬间有了神采一般。我的心仿佛吞了一大块甜甜蜜蜜的糖块似的,没见着的时候还觉得也不会太过想念,一旦真的看见了周恪己站在那里,反而心里痒痒的,似乎怎么都静不下来。
我干咳一声,总算把我撒欢乱跑的理智拽回来一个尾巴尖,一下跪在地上:“臣女许梨,叩见北川侯。”
我跪下了,身后也林林总总听着跪下一片。大约就这么跪了一会,我面朝泥土,总算觉得自己心情似乎平稳了不少,一双细软的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将我扶着站起来。我看着周恪己目光盈盈如春水似的望向我,虽然话语间只是冷着说了一句“免礼”,不过那情绪都已经写在眼睛里了。
我愣了一会,觉得心中一阵柔软,对周恪己一拱手:“臣女此番回京,无一日不思念北川。眼下总算回来了这里,才觉得安下心来。”
周恪己眼里汪汪一片地看着我,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之前一直在车上,也懒于梳头打扮,本想着等靠近了北川再想办法打理一番好体面点见周恪己,却没想到他反而早早等在剑阁这里。
方才还沉溺在重逢的喜悦之中,眼下两厢对比才觉得咬牙切齿。这个坏家伙自己穿着一身素色圆领袍,打扮得虽然简单却看起来优雅端正,反倒是我一路上仗着马车有门帘,连绑起来的发髻都懒得梳好——就不能早点给个时间让我好歹绑个发髻吗?
“大人好生过分,自己穿得这般体面来接我,却叫我连日奔波,一身疲态地迎接大人。”眼下意识到问题之后我便分外不好意思起来,躲躲闪闪不想让周恪己看我,“好了好了,见也是见到了,大人放我回去先、先把发髻绑好……这样子见到大人,可是太难看了。”
“难看?哪里难看了?”众人面前,周恪己虽然立马站着凑近了我,但是两只手都紧紧背在身后,像是自己也怕做出什么亲昵的举动来。我俩暂时都没有上马的意思,就这么隔了一个肩膀并排走着,“我远远看着便觉得阿梨仿佛更好看了一些,怎么会难看呢?”
我捂着脸半天没说出话来,这话换了个男人说我多半要嗤笑他谄媚之言睁眼说瞎话,不过偏偏是周恪己说出来的。他偷偷往我的方向看,时不时跟我撞上一下目光。目光就这么撞了好几次,我咬牙切齿地捂着脸,语气委委屈屈地跟他讨饶:“别看了大人,山里走了十几天。脸都没什么机会好好洗一把……”
我咬牙切齿地恨啊,我怎么就没在前面那个小河停下来好好洗把脸呢?
周恪己回头看了一眼车队,凑到我耳边小声问:“云行呢?”
“和他师父在一辆车上,身体挺好的。”我小声回答,杨云行和师父名义上只是搭便车跟我们来北川修行,此刻和周恪己见面自然不妥,“他挺想你的,之前和我说了好多你们小时候的事情……我们快回北川,你们兄弟团聚吧。”
周恪己闻言笑了起来,点点头:“云行都和你说了些什么?——阿梨不要坐马车了,陪我骑马到剑阁下山口那个驿站,我们再一起换马车。”
我好几个月没有和他说话,眼下心里倒是乐意相处的,不过还是忍不住打趣:“京中告别前,廖太师还特地嘱咐我要遵守礼制,不能做无礼逾规之事,眼下这还没有到北川地界了,我就把大人带坏了。要是太师看到,可要对我不知道训斥多少遍呢!”
周恪己微微一笑,下意识伸手想勾我的手指,忽而又收回手干咳一声:“老师可还康健?”
“只是偶尔有些腿疼,其他方面可比我精神奕奕多了,沛儿照顾得也很好,我听沛儿的意思,倒是暂时没有入仕为官的打算,应该还能照顾太师几年呢。”
“沛儿善良欣喜,他在老师身边照料,我到底放心一些。那六弟如何?”